泱泱说:“我想起了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仰视着我,说你叫霍宵,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哥哥怪酷的……”

泱泱声音越来直低,声音带着哭腔,“宵哥哥,我还想起天没亮你带着我去看晨光,大晚上你背着我去后山抓鱼,想起我总是固执想让你说绕床弄青梅,想起我们偷溜进书房,看见我们娃娃亲的婚书……还有什么?遭了,我想不起来了……我还记得那个雨夜,爸爸妈妈在地面的嚎哭,记得后院里浓烈的血腥味……”

泱泱边哭边说,说的内容越来越模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坐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捂住我流泪的眼睛。

此时夕阳只剩余晖,如同那年我带着泱泱早起看朝霞,也是一样的金黄。

那时她坐在我身边,澄明的眼睛比湖水清澈,笑着看我,说:“宵哥哥,我们长大后,会是一家人,到时候我们天天一起看日出。”

朝霞下她说的话,如今已遥远,却声声震耳,让我的心轰然塌陷,坠入黑暗的深渊。

泱泱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回忆,也在离她逐渐远去。

她将遗忘痛苦,也将遗忘我。

将遗忘这个世界,也将遗忘我们彼此约定的一切。

我抱着她在怀里,医院的草坪上,嘶哑着声线在她耳边念着《长干行》。

我不是想她记得我。

只是想让她熟悉的诗中,在她熟悉的语调中,陪着她走过身为“叶行泱”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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