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澄清,香气扑鼻,李周暝一抬手,放到自己跟前,先抿一口,再给他倒,李遂宁静静地看着,听着李周暝嘿嘿一笑,略有心虚地道:
“今儿也就遇见了你,换做别人…我也懒得理他…只是…只是…”
他添了酒,道:
“可省得让咱夏大人晓得了…”
李遂宁这才想起他惧内,在湖上时,李周暝事事拗不过那位叔婆,到了南疆反倒不同了,夏绶鱼柔和起来成了贤内助…只是众人再没有调侃她的心思,而这样的时光也不算长久。
李周暝只望着他,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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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弟弟,真是顶聪明的,他太爷…那个李承宰,半点事也不懂,我极不喜欢,凡事只好委屈他!”
这公子一张口就不是好听话,李遂宁一愣,连忙道:
“东邸多有不对,长辈糊涂…却不能怪罪小辈…”
他可不想让李遂宽受折腾,这弟弟前世就是因为先辈之事,终日郁郁寡欢…今生他再不愿见到这场景,只咬牙低声道:
“东邸先辈的事,不是弟弟一人的事情…”
李周暝始终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含着笑饮酒,目光却没有半点转移,这才道:
“我说委屈他,又不是折腾他,你太爱护了。”
李遂宁这才猛然醒悟,他习惯了前世李周暝的果断行事,镇压动乱的手段,却忘了眼前这位公子此时不过是湖上一纨绔而已!即使不快,哪有闲情去折腾一个晚辈!
他后知后觉,心中释然地苦笑起来,连连告罪,李周暝却笑着夸他,只是眉宇中始终有几分疑惑,说起了玩笑话:
“湖上有人怕我,可嫡系里你可是第一个…我这无用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李遂宁方要多说,却觉得两眼金光直冒,昏不识物,一身真元躁动,鼻间隐约有血,气海之中的虚丹上下浮动,不断感应。
眼前的李周暝已然起身而出,李遂宁更是强忍不适,一步迈出,抬眉便往天上看!
中天一片光明,骤然升起一颗明媚的星辰来!
‘修武星…宋帝登基了!是了,也是这个时候,只是当年我在闭关,功法也不曾对太虚这样敏感…’
这股熟悉的、仿佛在仙神注视之下无力感涌上心头,让李遂宁咬紧牙关,这些年的修行时光中,李遂宁回想过千百次这场景,总忘不得昨日种种:
‘大宋可信么?李杨之交,有多少情分?’
杨氏与杨浞不可一概而论,杨浞是杨氏的杨浞,哪怕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个平等地位,可李氏是魏王的李氏,杨氏与李氏若有相合、冲突,当在杨氏与魏王。
‘阴司在利用我家,未必不是在利用杨浞,恐怕以阴司那位的仙人手段,哪怕真冒出来一位天武真君,也很难从祂手中走脱…可对阴司来说,无论怎样杨浞都比魏王更加可靠。’
也正是因此,哪怕他李氏落败,走到了南疆,在李周暝身陨后被渌水所化,他杨浞依旧在当他的帝王,直到李遂宁陨落的那天,他依旧没能等到这位帝王与他的贤太子的结局。
唯一值得一谈的是,这位大宋帝王与魏王的关系不算好,甚至算得上冷淡,明面上赏赐众多,大加进爵,可帝与王的见面屈指可数。
‘大宋…对我家来说是靠山,又是锁链……’
他只能微微吸气,抬眉望向湖面,掩饰自己的情感色彩:
“【征平庆武】的时代…要来了。”
……
群山耸起,轻云环绕,紫气流淌,殿阙参次。
最高处的紫台光辉,金光灿灿,瀑布般的紫气缠绵,凝聚出一紫衣女子。
此女面容年轻,似乎成就神通不久,望向天际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稍稍踌躇:
‘月落日升,将明未明之时。’
她定定地看着,瞳孔倒映着天际的一点白光,久久不语,犹豫再三,终究从袖中取出一紫符来,并在两指之间,轻轻挥动,即刻踏入一片紫光。
这福地秘境中弥漫着浓郁的紫色,茫茫一片,唯有一玉座、一小台,随着这位真人上前两步,显露出一抹秋黄色。
却是一秋黄色袍衣的女子跪坐在紫气之中,眼角点青纹,面容姣好,略带憔悴,双手合在胸前,默默运转神通。
正是汀兰真人。
听了动静,这女子微微偏过头来,问道:
“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