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听至此处,紧了紧握住慕容离的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
慕容离道:“自那之后,我便在夜里前往。那沙竟海便教了我这套调息吐纳之法。意在调和精元,加速修炼,使任督二脉,十二脉络,大小周天运行循环更加活跃。即便在熟睡之中,亦能修炼内功,源源不绝。”
梅剑之豁然大悟,夸道:“原是如此。”不禁在心中思忖:“我是否也可依着这等行炁之法,不间断地修炼?”
慕容离瞧出他心思,微微一笑,说道:“梅大哥,你我有所不同。我自小便只修习那'梅玮诀'的内功心法,根基稳固。而你体内三股真气,尚不知是否能合而为一,万不可轻举妄动,私自调整修炼之法。循序渐进,方为妥当。”
梅剑之想及义父鹤老翁、虚前辈临别前的嘱咐,皆言不可贪功冒进,宜徐徐图之。听慕容离如此一说,便打消了方才的念头,笑道:“听你的就是。”稍作停顿,又好奇地问道:“那便是因此,阿离你内功修为突飞猛进,直至今日这等造诣么?”
慕容离却摇了摇头,道:“这吐纳之法,固然重要,但实则另有原因。那沙竟海,他将体内真气,传了一部分与我。”梅剑之闻言,心中大震,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离轻声叹息:“江湖中人,皆将沙竟海视为心头大患,欲除之而后快。即便是我爹爹,亦是如此。但当年他救我于断指之危,爹爹因此恩情,未对他施以杀手。”
“自爹爹过世,不断有武林中人前来,各有所图。我那时内力尚浅,面对那些武功高强之辈,难免受伤。沙竟海得知此事,深知修炼内功非一朝一夕之事,便以助我疗伤为名,暗中将内力输给我。我心中甚是不解,问他为何如此?他却说:我被囚于这不见天日的地牢,这内力又有何用?那些恶徒闯入山庄,定是冲我而来,还需你将那些狂妄之徒拒之门外,以免他们杀入,让我命丧于此!”
“我知他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罢了。凭他武功,便是一群人前来,也未必能赢。我心中极是歉疚,又疑惑不决,问他道:我与爹爹将你囚在此地,你不恨我 ,却这般待我,是为了什么?他却不答,只叮嘱我,日后要小心行事。还说,我不必为他输送内力之事耿耿于怀,他内力深厚,只需一年半载,便能恢复如初。”
慕容离说到这儿,沉默片刻,才继续道:“原先我不明白,直至先前向他询问伊、易两位叔父之事,方才知他心中所想。”她说着,紧张地看着梅剑之,又道:“梅大哥,不管日后何种因由,你与沙竟海万万不能相遇,我怕他.....”
梅剑之接过话道:“阿离 ,你担心他一时气愤,施手杀我,是也不是?沙竟海虽然武功高深莫测,但我梅剑之岂是畏首畏尾之人?感情之事,岂能强求?料想他亦应明了此理。”说罢,他目光与慕容离相交,心中暗想:“阿离连这等事情,也尽数向我倾诉,原是向我敞开心扉,道出过往,我又怎能因旁人心系于她,便心生嫉妒,暗地里不快?”这么一想,心中豁然畅快,轻轻在慕容离唇角一吻,将她拥入怀中。
言谈间,梅剑之执起竹桨,向岸边划去,待竹筏稳稳停泊后,便携慕容离一同下筏。二人行在一片浅滩之上。只见右首边,灯火通明,花红柳绿,一片繁华景象。而左首边,则是漆黑一片,唯有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几幢琉璃瓦顶的高大房舍。
梅剑之好奇地问:“阿离,慕容山庄为何一分为二,一边烛火通达,一边却幽暗无人?”他与易水寒、伊家姐妹等人,曾逼迫慕容清带路至此,正是从那左侧的幽暗之地进入。当时便觉那片建筑高大雄伟,气势非凡,然而厅堂殿宇之中,却空无一人,令人感到颇为奇异。
慕容离指着左首处,解释道:“那里曾是我祖父、爹爹会客之处。其时慕容山庄宾客如云,门下弟子、门客数百人,是以建筑林立。直至我娘去世后,爹爹心灰意冷,逐渐不再与武林中人往来,山庄之人一日日地减少。如今庄内,连同奴仆小厮,也只不过几十人。那半处,便少有人去。”
“原来如此。”梅剑之颔首道,“那墙根处的林木阵法,和弟子守卫,也是你所设么?”他当时与众人前往,流连四周景致,观察得极为细致。又见得以各种不同植被五五连起,合成一阵,颇觉巧妙,至今记忆犹新。
却见慕容离攒眉道:“那不过是我爹爹在世时,一时兴起而设。至于那些守卫,只要听得异动,自有弟子前往。慕容山庄,原本便建在岛上,四面八方,哪里不能进入?想是清儿故意将你们引到那处。”
“不错,我与阿离由此进入,整个山庄尽在眼中,若由西面进入,便是西苑。那位二小姐偏生将我等众人引入不见人迹的左首,卖弄玄虚,竟是戏弄我们来着?不对不对,那位二小姐既然心思深沉,怎会做出这等无稽之事,于她自己又有什么益处?”梅剑之暗自斟酌,忽地又想道:“啊,许她是怕被阿离识破,有意引我等进庄,才故意将众人领去那荒芜之所,表面上看似阻止,实则却甘愿被挟持,破解机关,助我们顺利进入。好一个心机深重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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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离瞧他皱眉不语,奇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梅剑之笑道:“没什么,阿离....”话音未落,却听得“嗖嗖”两声,两道身影如风般掠过前方花丛,转瞬间已消失在左侧的黑暗之中。梅剑之与慕容离相视一惊,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两人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随在那两道身影之后,保持了几丈的距离。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轻巧地跃入了二层大殿外的前廊,左拐右绕,最终在一座方亭内停了下来。
梅剑之、慕容离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藏身于长廊外侧,弯腰俯身,小心翼翼地向亭内窥探。只见一人身材婀娜,容颜秀丽,身着粉紫色长衫长裙,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另一人灰色长衫,头束发髻,气度非凡,却不是伊若水和衡山派的秦黙风是谁?
二人心中一奇,均想道:“是他们?这二人深夜至此,是要做甚?”
慕容离早便察觉,伊家两位姐妹与这位衡山派鼎鼎有名气得后辈新人颇得好感,只是姐妹同时看上一人,个中关系不免尴尬,遂未曾问起。这时偶然撞见,心中不由泛起波澜:“他们相约在此,莫非是……哎呀!我与梅大哥怎可窥探人家情侣之事!”念头一转,便欲悄然离去。梅剑之却伸手拦住,轻轻摇头,示意暂且静观其变。
只听秦黙风道:“若水妹子,你这是干么,为何一见我,便躲得远远的?”
伊若水声音低沉,宛若秋水微澜,轻声道:“秦大哥,今后你莫要再来寻我,若让阿姐撞见,她心中定然不悦,我实不愿阿姐为难。”
慕容离悄然抬头望向二人,见伊若水愁眉泪眼,神色忧伤,心中想道:“果然所料不差,他们三人之间尚有纠葛。”
秦黙风沉沉一叹,正色道:“可我对你,也是真心真意,绝无半点虚假。”说着,便伸手欲握伊若水的双手。
梅剑之听至此处,紧了紧握住慕容离的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