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祠想揍她。
倒霉孩子说话总往人肺管子上扎。
可他又的确离开好多年了,或许早就被人忘了个精光。
这种心情很复杂。
他既希望自己早已被人遗忘,不至于给认识的人招来灾祸,又希望那些人仍记得他,连他认识的人都不乐意放过。
似乎只有这样,才不算白混一场。
短暂的怔愣了一下,张奉祠立马翻了个白眼给小孩看:
“哼,最好是没人记得。”
担忧的心思被冲淡了,张奉祠现在恨不得一脚把小孩踹上马车,叫她立马滚蛋。
可惜不成。
小孩又烦了他三天才走。
临走时还借走了两本游记。
献宝似的给他看自己买的一沓子纸,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这纸掉进了水里,捞出来也卖不出去,她看掌柜在打骂伙计,就买下了,等她到了帝都会给他写信的,话刚一出口又反悔了。
改成了会把有意思的事记下来写成日录给他看,一路上肯定会有许多好玩的事,信太短了说不清。
张奉祠看她分明就是舍不得花钱送信,却没有拆穿她,还倒搭了一套文房四宝。
小孩捧着那块小巧的随身砚爱不释手的说:“张公公你是一个大好人!”
张奉祠没好气的说:“得了吧,什么好人孬人,等你到了帝都一准儿想不起来有我这么个人,你跟连理是一个德行的,一出去了,就认不得人了。”
小孩不满道:“谁跟他一个德行呀,我都要走了,你不说会想我,怎么还骂这么难听?”
这不是废话嘛,他现在不骂痛快了,等她走了骂谁去她也听不见啊。
张奉祠摆摆手:
“没有人想你,去去去,赶紧走。”
临走了,张奉祠还轰了小孩一把。
大概是又想起了连理总不寄信回来的事。
小孩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一听见连理的事就比陈公公还要生气。
弄的小孩也不开心道:“哼,不想就不想,我也不想你!”
两个都没怎么好好说话,就不愉快的分开了。
上了马车,才生出点儿依依不舍之情,小孩掀帘子看了半天,也没望见,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