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要武一听亲爸的话,猩红的眸子猛的扫向墙根处的水缸,这才发现那两个混蛋玩意,没把家里唯一的吃的薅走;
一想到老人和孩子都饥肠辘辘的饿了一上午了,葛要武心酸的咽下喉咙里的苦涩,猛的用力拦腰抱起亲爸,一步一步艰难的抱到床上去躺着,又拉过一个麦秆做的枕头,垫在老人的身后;
这才尽量理智的开口:“爸,您等着,我这就去做鱼去;”
“半个小时,一定让你吃上;”
撂下这话,葛要武飞快的转身离去;
只是床上葛昌宏,看着头发花白稀疏、背脊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起早贪黑干农活、肤色早已黝黑的儿子,滚烫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根本止不住的倾泻而出;
半晌,只见他颤巍巍拽出身后的麦秆枕头,哆嗦的从枕头背后拽出一个手绢抱着的小包裹来,默不作声的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十多颗他以往攒下的药片;
家里的负担太重了;
他活着,对儿子要武来说,何尝不是甩不掉负担呢;
顿时,葛昌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的抬起浑浊的眸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家里,从爬满蜘蛛网的墙角、破旧不堪的窗棱、吱呀作响的木门板,以及鲜少有四条腿的家具;
是他的错;
是他不该拖累孩子啊;
最该死的是他啊;
灶屋里,正在起锅的葛要武,浑然不知屋里床上亲爸的想法,热油烧开后,改了花刀的鱼滋溜放了进去;
一时间,鲜嫩的鱼肉在热油的浇灌下,一阵阵扑鼻的香味向着葛家上下的每一处角落蹿过去;
屋里床上,已经捧着手心的药片递到嘴边的葛昌宏,闻着空气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香味,只觉得心头的死志像是被突然浇灭大半;
这香味?
是他儿子带回的那两条鱼?
他这一辈子,可吃过不少顿鱼,蒸的、烤的都有,可唯独没有像今天这般香气四溢、诱人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