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腰间拔出两柄长剑,手腕翻转把宝剑藏在双臂之后,“敢问是哪一家的城隍大人?”
“小神齐众,汇森郡城隍。为初代齐威公。家中子孙不争气,不得不出面相求。请紫明上人网开一面,给我齐氏家族一条活路。”
杨暮客指着那哥俩,“你的意思是,贫道为难他俩,为难你们齐家?”
齐众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又怎分得清谁对谁错呢?”
杨暮客面色铁青,“分得清!贫道不曾招惹你们齐氏,也没贪你们齐氏一分一毫。你们齐氏见钱眼开,江面上围堵贫道去路。”杨暮客伸出左手三指扣住剑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指向城隍齐众。“你!身为神官,私通凡人,阻我去路,滋扰人道!有违天道!当罚!”
“紫明上人。你好大的口气。人活一世,为得便是传承。我身为城隍,也身为齐氏老祖。又怎能看着家中破败。此举便是死中求活,岁神殿未曾降下责罚,便说明小神无错。更何况,利益之争,世间恒常。你我怎分得清对错呢?你们不为钱财,却占着大把利益。这钱本就该是我齐家的。”
杨暮客眼中冒着金光,“你这老鬼。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凭什么我姐姐消耗心血的买卖,该是你齐家的。”
“若无我们齐家,贾小楼能这么容易收购明龙河运吗?若无我们齐家,这贾家商会,又怎么能有四通八达的关系网?你们拿了我们齐氏的好处,却不懂回报。我这齐家老祖,亲自上门讨要。有错么?”
小楼听着杨暮客的话,但她看不见城隍。似乎也明白了当下是一个什么场景。
小楼在保安符的光晕里开口,“小女子不知是来了什么样的神官。我家弟弟说你贵为城隍。应当知晓能者方可掌权,我的确借用了齐氏的关系,但尔等未竟之事,我一手操办。城隍来此争权争财,不过是嫉贤妒能罢了。”
齐众眯眼笑着,“果然口才凌厉。谁能想到,一向横行无忌的朱雀行宫祭酒大人,竟有一个唯利是图的俗身。”
杨暮客深呼吸,“你!不敬师兄。目无尊卑。贫道代师兄掌嘴。”
说罢杨暮客运转灵炁,右手握着剑柄掐了一个坤字诀,清净宝剑灵光一闪,左手提剑指向城隍,土巴掌凭空汇聚,拍向了城隍面门。
阴阳交汇,院子里瞬间尘土飞扬。
但齐众面色不改,只是哼哼笑道,“就这点儿本事?……你看这世间有人帮你么?紫明上人。本神劝你好好把钱财交予我齐家,本神放你一条生路。你这般前程伟大,折损在这里岂不可惜?更何况你边上还有一位真人俗身。她洞天修不成,俗身死在这里,化作真灵野鬼,也再不能当朱雀行宫祭酒。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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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真灵化作数十丈的巨蟒,冲破了厅堂大门,蛇口直奔城隍而去。
齐众站在原地,浑身黑气腾腾,五指一抓,五条阴气锁链缠绕住玉香真灵。
“现在本神又拿住了一个护法。你紫明上人还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
杨暮客深呼吸,“你为何不出手伤了贫道呢?来,把贫道这新修成的肉身毁了。看看结果如何……贫道也不知能不能变成大鬼,亦不知后事如何,岁神殿会不会责罚你。你威胁贫道,那贫道也威胁你。今日贫道若从此离去,你齐氏满门定然无一活口。你信,还是不信?”
齐众咬着牙,面色越发阴沉,这小道士就不知道怕么?真的要斗到两败俱伤?
“本神就算不能伤你紫明上人,但这护法真灵若死了。你们前路可就难走了,还有那用刀的护卫,还有你讨你心欢的小婢女。”
“贫道说过,我等都是来路不明的人。这话想来城隍大人早就听闻了。便是一个来路清楚的季通,他一个凡人,不过百二十年的寿命。贫道会活很久,贫道在乎么?”
季通听见自家少爷这么说那陌刀的手哆嗦了下。
此时杨暮客与城隍好似对弈一般。你下一子,我贴一子。一角相争,谁都不肯放弃。但落子的空间越来越少。
其实这马车上的五人,最了解杨暮客的应是蔡鹮。因为唯有蔡鹮整日察言观色,细细记下来少爷的习惯。他的变化蔡鹮看在眼中。蔡鹮记得三日前少爷的话,她也是来路不明。她的确记不得到底是因为什么能逃出满城抓捕,也的确记不得为何心中笃信去鸿胪寺寻贾家商会便能得救。但她是真心要与贾家商会离开冀朝,这一点无需作假。
蔡鹮更是笃信少爷前几日的轻浮变化定然有因。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场决斗吗?
杨暮客啪地一拍心口,月桂元灵不知体内何处,阴阳玉也不知何处。但终归都在他的身子里。脚踏阴阳,一手挥舞宝剑元明,一手挥舞宝剑清净。
舞剑引灵炁落后天八卦艮位生门,小院中那数百箭矢化作的幼苗瞬间变作藤蔓,藤蔓爬到了杨暮客脚下,而后将整个厅堂包裹起来。
杨暮客轻笑一声,“现在……你若杀了我身边的人,便是与贫道为敌。与贫道斗法。贫道能让他们去死,但贫道也有了借口让你去死。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