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女愁哭男愁唱(上)

大魏乐府令 风霖 3449 字 11天前

院子里已然是一片狼藉,这自然是项莹一番泄愤的结果,景然倒也没说什么,来到闺房门口,温声道:“莹儿,娘能进来与你说说话嘛?”

项莹不悦道:“不能!我不想见你!”

景然摇头一笑,推门而入,项莹趴在床上蒙着被,景然把饭菜摆好,又斟了两杯酒,笑道:“莹儿,来陪为娘喝两杯,我与你说两句体己话。”

项莹说道:“我不是说不见你了嘛!你还进来干嘛!”

景然自饮一杯,又尝了一口小菜,笑道:“这本是给你的卫公子准备的,他是吃不着了,正好咱娘俩吃。”

项莹一听起身下床便要掀桌子,结果被母亲一把按下,项莹冷哼一声又趴回床上。

景然自顾自地一边吃一边喝,拄着桌子在眼前晃着酒杯,随口说道:“莹儿啊,你知道娘为什么不同意你与卫乐的亲事嘛,因为你们的情况和娘当年很像。

二十多年前,苏相国从南梁来到西楚,因为他的韬略不被梁帝认可,所以才投奔我大楚。有了前车之鉴,他改变了策略,先行造势让自己名声大振,然后拜见大王,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全部讲了出来。

大王那时候刚坐稳王位没多久,正打算施展拳脚,所以二人一拍即合。也就是那几年咱们大楚励精图治开始改革,强民整军,开田屯粮。”

项莹本不想听母亲絮叨,但想起卫乐的话,还是坐到了桌边。景然把酒杯递给女儿,项莹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她的心那是相当的大了。

景然笑道:“你可知当年苏相国是如何造势的?”

项莹答道:“不就是舌辩百家未尝败绩嘛?”

景然笑着讲起了自己与苏布的往事。

二十二年前,当时已经二十八岁的苏布胸怀大志,身为当时最年轻的大儒,他得到了梁帝的召见,结果他的韬略在梁帝那里碰了壁,为了自己的理想,总结经验教训,来到西楚准备再次施展抱负。

一路艰辛来到白帝城后,苏布先是走访各大书院找人辩论,小有名气之后。拜访川蜀诸位大儒与之辩礼,这使他名声大振。其中最精彩的就是大胜景家双儒的一场,他一人一张嘴,竟然辩得景家两位大儒哑口无言。

景然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苏布,那时她才十七岁,正是待嫁的年纪。虽说二十八岁的苏布相貌堂堂才华横溢,但二人毕竟相差了十一岁,而苏布又没有官身,所以家里都反对她与苏布相交。

但景然还是下定决心主动向苏布示爱,可一心施展抱负的苏布就没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又向屈家大儒发起挑战,虽然胜了,但他并没得到屈家的重视,因为屈家走的并不是强民的路子,他们喜欢揽权。

屈家之所以喜欢卫乐,就是因为他所说的昏君愚民之策才是屈家最喜欢的模式,君王不昏庸,怎么能把权力交给臣子呢,子民不愚蠢,又怎么好管理呢。又扯远了,说回苏布哈。

景然知道苏布志向远大,便以将他引荐给楚王为由将苏布招揽到了景家当门客。二人在景家也曾有过吟诗作对谈笑风生的美好回忆。

但苏布在拜见楚王并获取了信重之后,便立刻与她,与景家划清了界限,还迎娶了楚王的妹妹,而后平步青云,一路加官进爵,直到现在成为了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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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布在得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巩固王权弹压三大家族。这使得景家大骂苏布忘恩负义,而景然自然是受尽了冷眼和嘲讽。景然去找过苏布,却被挡在府外连面都没见到。

苏布最后只是赠与她一首绝别诗:

此心向天别依依,劝君断念情凄凄。

待到王师定天下,含笑九泉人再息。

虽然景然知道苏布一心只在天下,但仍然接受不了他这般决绝,她只想亲口问问苏布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但这个问题怕是得不到答案了。

景然讲述时眼中没有泪光,因为她知道是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么一切都得由她自己承担。看着如今的苏相国,景然的心中没有悔恨只有遗憾。

项莹听完母亲的故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地陪娘亲喝酒。

几杯过后,景然说道:“莹儿啊,娘只是不想你像我一样,那个卫乐确实是个人才,论相貌,论才学,论武功,论胆识,论智慧都不输当年的苏布,可以说他比苏布还要优秀!

可正因为这样,他的理想和抱负肯定也比苏布更大,这种人哪会受儿女私情所累。我没有从他看你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疼爱,所以他怕是给不了你幸福。

娘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一个能与你长相厮守的人,哪怕那人只是个凡夫俗子,只要他能给你幸福娘都愿意。娘也知道,你怕是看不上那种凡夫俗子,但等你到了娘这个岁数,才能明白什么是幸福。”

项莹摇头道:“娘,你看错他了,当然也不是全错了,卫公子确实有抱负,但他绝对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正相反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项莹把自己这段时间与卫乐的经历讲给娘亲听,二人边吃边聊……

话说李羿离开项府回到城中,因为他的计划再次被打乱,到了楚国之后,月华没找到,顾周也没找到,楚王更没见到,感觉诸事不顺很是郁闷,所以就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竹青阁。

二话没说直接迈步入内,伙计上前招呼道:“呦,卫公子您又来了?”

李羿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往楼上雅间走,边走边说道:“让岚泽姑娘来陪我。”

伙计连忙阻拦道:“卫公子留步,岚泽姑娘正与客人敬茶,怕是招待不了您啊。”

李羿是来发泄的,不是来品茶的,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所以压根也没打算给这些巫蛊教的人好脸色,他冷声道:“不管她在招待谁,现在立刻马上让她来陪小爷!不然,小爷就拆了你们这竹青阁!”

此时一位中年将领从雅室走了出来,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难道你不知道这竹青阁是什么地方嘛!”

李羿抬眼看去,轻蔑地问道:“你便是岚泽招待的客人,聊完了没?聊完了赶紧滚,别耽误小爷与岚泽姑娘幽会!”

那将领一听,立刻抽出佩剑指向李羿喝道:“哪里来的狂生,看你像个读书人,但怕是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吧!”

李羿随手从麻布袋里抽出木剑,那将领刚要嘲笑,可他身上的铠甲却已坠地,而后感觉胸前一凉,对面的李羿已经收剑入鞘了。

李羿冷声道:“死字已经写在你身上了,劝你一句,小爷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不然就不是在你身上写个死字那么简单了。”

那将领正要发飙,岚泽从雅室走了出来劝阻道:“孙统领,莫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