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夜垂眸,掩去眸中的妒恨和怒气,良久才道:“月冥大人和教王大人的情谊……真是令人羡慕。”
东方九容摇了摇头,“能托付生死的朋友,我也就这一位。修冥既然放心把圣教托付给我,我自当替他守好圣教。”
“朋友么……”司凌夜无意识地重复,不再多言。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似是也觉得这种气氛难熬,想到他还是少年人,在这种诡异的地宫中难免会有恐惧。犹豫片刻,她主动开口打破这种沉默:“圣教中过得可还习惯?”
怔愣片刻,他答道,“还好。……没什么不习惯的。比我以前的生活要好得多。”
“你的心性和天赋确实都不错,不过成为七宫宫主后,和原先的身份就截然不同了,你要背负的责任、和面临的事情也与原先完全不同。原先你只需要做好一把剑,磨练自己杀人的本事。但成为七宫宫主后,需要处理的就不只是一个单一的任务了……司掌一宫属下所有杀手,需要考量的事情更多,也要更周全。经验的东西急不来……你若有闲暇,可以向华枫多虚心请教。他是前霜枫宫宫主,也是你的老上级,或许在很多方面,都能提点你一些。”
温和善意的指导,却让他怔在了原地。她这般循循善诱教导他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当初在东方禁地之时,她也是像这样温和地指导他修行、学剑,平日寡言少语的人,在教导他的时候总是分外的耐心。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熟悉的温暖,让他被恨意浸染多年、冰封彻骨的内心骤然流过一丝暖流。
察觉到那份动摇,他霍然掐了自己一下,疯狂警告自己,司凌夜,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吗?那痛苦的十年,那八十一根锢魂钉,全是她亲手打进你身体里的!
心再次冻如坚土,他仍维持面上的恭谨,“多谢月冥大人教导,属下能得大人指点一二,实是三生有幸。”
“唉,我也教导不了你太多。我做游花宫宫主之时,已经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远远没出生呢。”她有些感怀,“现在若要问我如何做好一个七宫宫主,我还真回答不上来。那些记忆,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和现在也不太一样,那时的圣教,可比现在要险恶多了。”
“月冥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想要向大人请教。”他突然行了一礼,恭声道,“是属下的私事,本不该叨扰大人,让大人见笑了。月冥大人待下亲和,对属下颇多关照,就像属下的长辈一般。属下孤身一人已久,实在无人可以替属下解答,不知大人可愿帮属下解惑?”
她怔了怔,“你说。”
说话间,他们正好走到一段没有长明灯的路,周围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在黑暗中,他走在她背后,霍然抬起了眼,眸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
“月冥大人,可有过憎恨到了极点的人?”
这个问题,让她愣在了原地,不由停下了脚步。司凌夜一下刹不及,差点撞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