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曦的神情忧虑,美目中却一片沉静,她看着琉璃宫中的每一处。
珠宫贝阙,琼台玉阁。
而她的凤仪宫,比不得分毫。
她瞥了眼茯苓,眼波流转,茯苓垂下头道:“娘娘,陛下今日要到凤仪宫用晚膳,您该回了,陛下这段时日为了公主和亲的事情劳心伤神,怕是等着您的安神茶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合上。
殿内公主所用的百濯香,在三足芙蓉熏炉中已然燃尽,空灵清淡的栀子香味却经久不散。
紫檀花纹拔步床上的幔帐高高系着,躺在上面的清瑶撑起身子,黑发垂下来散在背后,脸颊上的红晕早已消散,眼眸水泠泠的一片娇憨。
里面却滑过迷茫。
她,要和亲了?
门被推开,小诗和小情进来,将药呈给她,“公主殿下您醒啦,该喝药了!”
“皇后娘娘已经走了,说您睡的正香就没叫醒您!”
她们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只有悲伤,清瑶敛去多余的情绪,扬起灿烂的笑:“也不知道怎么了,天气越冷越贪睡。”
清瑶将药喝完,从床上下来,小诗立刻拿了白毛大氅披在她身上,“奴婢再去添几道炭。”
她同小情偏过脸去,抬起手擦了下眼角的水汽。
清瑶瞧见了,但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坐到小塌那儿拿起她未看完的诗词本。
手里又被塞过来一个暖乎乎的小手炉,她目光在生涩难懂的词句上,实则一句都没有看进去。
今年是清禾十七年,是一年冷冬。
外面长青树的枝丫光秃秃的,挂着红绸铃铛,风一吹响个不停,地上是皇兄移栽的寒花,花瓣也是红色,却已具靡败之像。
也许,它们也受不住这么冷。
一片红色,周遭的水波平和,清瑶却觉得寒酥的影笼在琉璃宫的每一处,矜滟滟的日辉透出说不清的清疏。
皆一片寒露,一片孑然。
也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心境影响所看之景。
三日前胡太医说,她命不久矣,快要死了,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三月,她放下书看向外头,今年的冷冬不知道持续多久,她还能看见春天吗。
清瑶是公主,但她有怪疾,是无药可医的“热症”,每到夜晚,她浑身滚烫骨髓刺疼,如坠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