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庭撑起身子:“好点了吗?”
睁眼,尽管近在咫尺,但言璟仍旧看不清上官庭的脸。
他暗自生怨,都怪今夜是残月,不比圆月来得明亮,使得万物黯淡。
幽夜沉目,上官庭的眼眶被无穷无尽的漆黑占据,而在这黑暗中,言璟的眼睛闪着碎亮的光,像黑布天空上的点点繁星。
一颗颗不起眼的星星,虽然渺小,但偏就是这渺小的星星之火,亦可燎遍广阔的荒原。
上官庭躺到言璟身侧:“睡吧。”
“抱着我。”言璟把自己塞给上官庭,“夜里好冷。”
上官庭的下巴抵着言璟的头顶,他用长而有力的左手手臂,轻松将身板薄瘦的言璟揽护在怀,哄小孩般,上官庭轻轻地给言璟拍着背:“我在。”
夜阑与黎明的交界,往前滚上一步,是破晓的天光,往后退下一步,是寂静的晦暗。
站在院门口,上官庭第五次问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言璟第五次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干活吧。”
常年驰骋沙场的大男人,一夜间,怎就成黏黏糊糊的小年糕精了呢,言璟想不通。
可当言璟记起在饭馆,他假借上茅厕,与左左她们会面的那天,言璟又想通了。
这人还在担心自己会偷偷逃跑,言璟咕哝道。
被拒绝后,上官庭转身进入院内,脚步一震一震。
片刻后,他又倒了出来,远远地看着言璟头也不回的背影,直至其消失于某处转角。
等他再回去院子,本就老旧的木栅栏,歪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准备罢工。
在言璟和上官庭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从最初的战场相逢,到现在的心意相通,上官庭已然悄悄变了许多,而这一变化,就连上官庭自己也未曾察觉。
元离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言璟走近,元离拿下脸上的大树叶:“哟,来得挺早,吃饭了吗?”
没等言璟回答,元离又说道:“反正我是吃了。”
言璟无语,他总感觉,报完仇、失了业的元离,好像疯了。
不过也是,当了多年的疯子,想不疯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