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头,先前还被担心挨咬的青年已经收回了弹踢出的腿,落手轻轻打了打沾了灰尘的裤角,全程稳重如山,表情半分未变。
这一脚轻飘飘的看似毫无份量,却把两只扑上来的土狗踹的骨断筋折,嘴丫子流血躺在地叨呼气儿。可想而知,这一脚有多重了。
最让人惊怕的是那脸上的神情,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被狗咬不被狗咬、踢不踢死伤狗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日常中似见惯了血雨腥风一般。
别说是十岁的小孩子,就是大人见了也难免心里头打突突,只是碍于这人是贵客,不好显于脸上罢了。
三叔家的孙子一看自己的大黄二黄被踹的惨样,立时就急了,红着眼就要上前扑打被三叔一把给拽住,两巴掌给呼晕了。三爷在旁边直赔礼道歉,一个劲儿说没看好这两条畜牲,待会儿就把两只都给杀了煮肉吃,算是赔罪。
这年头儿,肉向来都是稀罕物,一般家庭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荤腥,能拿整条狗肉来招待客人,那绝对是最上等的待遇。若换了旁人,多半就能借坡下驴应了这声,能缓和气氛还能捞着一顿狗肉吃,何乐而不为?
问题是,这位小舅舅偏偏异于常人,谁都想着一窝炖的软烂的肉汤暗流口水时,他却甩出一记毫无生趣的眼刀子,道了句:“没兴趣。”紧跟着又来了句:“吃狗我没兴趣,杀狗倒是还可以。”扯着嘴角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不光是狗,别的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这让人联想甚多的一句话,再加上这没有任何笑意的脸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就像那龇龇的大白牙,无端让人觉着凶性,寒意直顺着后脊梁往上冒。
就是这一次见面,薛家所有人都对这位傅家的小儿子记印深刻。这样的一个人,那就是想不深刻都难。
也是那天,薛玉凤长这么大头回做了噩梦半夜哭醒,她妈搂着被就告诉她,以后千万不能惹着这位小舅舅。
对于这位小舅舅,薛玉凤是打从心底里的畏惧,他的事哪里敢多问一句。小辈对长辈的撒个娇耍个懒,那更是想都不敢想,规规矩矩的能把这位哄好了都是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