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自己的家,自己心疼。
魏劫一直是个很节俭的人,哪怕在和白浪里惊天一战时也十分注意自己身后的七杀宫没有被两方强者交战余波摧毁。
至于附近的地形,魔道没什么民生建设,毁了就毁了,反正对他来说崎岖不平的道路和大理石大道没什么区别,至于其它人,愿意修就自己修吧。
所以魏劫很平静。
他没有故作平静,喜怒不形于色,而是真的,从心里到外貌都十分平静自然。
即使面对白浪里分出来刻意出现在面前的化身,也没有触发其雷霆之怒。
他一头披散下来的银发在常年昏暗的魔域十分显眼,几乎就如魔域中的月亮一般闪耀。
孤傲而冷漠地看着那个真如一吹就散的影子,冷冷道:“你是在挑衅我。”
白浪里的影子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这种手段能不能激怒你我还不知道吗?”
也对。
如果七杀宫主真这么容易被激怒,早有无数人针对这个弱点前赴后继了。
修魔者,瑀瑀独行,七情六欲起伏不定是正常事,但是不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情绪,被他人所针对,那也十分危险了。
简单来说就是卷,往死里卷,卷不过就死。
其中白浪里与魏劫更是相伴三千多年,上下位来回拉锯,亦敌亦友的同事,他们俩谁不知道谁啊。
或许每个人最本质的一面被牢牢封锁,但是外在的习惯手段等等皆早就被对方摸的熟门熟路了。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什么聊斋根本不用玩。
魏劫对此点了个踩。
魏劫语气稍缓,却依旧没什么感情,只是少了刚刚肃杀的冷气:“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提刀就砍。
因为白浪里是个怎么样的苟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刻这个影子虽说是他本人,却更像一段提前录好的音频,即使用因果追溯也找不到本体所在何处,干脆不用费那一番力气了。
自从魔劫后,对方将原本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苟命逃命上,替身法术都快要发展出一个新体系了。
此刻两人倒是难得有一份平和,如同老友一般对坐下来,白浪里轻叹:“连杯茶都没有,怎么招待客人的。”
魏劫对此当做没听到,白浪里每次来都要这么抱怨一通,他早习惯了。
七杀宫没有食物水源,没有医疗丹药,魏劫自己过着相当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也同样规定所有七杀宫门人如此。他的日常只有刀。
这里甚至没有一些血祭,剥离他人灵脉,炼制人血丹药等等魔道常用手段。
比剑修还要苦修的七杀宫。
不少宫主纷纷对七杀宫的做法敬而远之,却也不得不承认,七杀宫堪为魔道第一。
无人可以质疑。
而白浪里的红尘宫,真幻难辨,每一个入宫的弟子都会陷入白浪里的幻境中,逐渐舍弃现实与真假的界限,有的甚至彻底抛弃自己的肉身,化为无相天魔——的一部分。
也就是白浪里的一部分。
这也是魏劫没有分出人手掌握红尘宫的重要原因,一位修习大自在法的魔君实在过于可怕,谁知道眼下红尘宫里那乌泱乌泱的一片弟子究竟是魔修,还是白浪里吞噬了原本的意识,再分化出来的自己呢。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因为白浪里曾经就这么干过。
魏劫一直都知道红尘宫的问题,因为他曾经体验过那种滋味。
但要问他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他是个有底线的魔修没错,但再怎么样也依旧什么魔修啊。
这在魔道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那天要是白浪里的下属宰了他,接手红尘宫,怎么玩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