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来清醒的都只是局外人。

身处迷局之中的甘岑，从未得到过一分多余的爱和怜悯，他迫切地想要抓住那点微弱的光，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沉沦下去。

既然霍闵生爱着那个“阿羽”，那自己也可以成为阿羽……

他凭借别墅佣人嘴里的口述，一点一滴收集“阿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想要模仿他。

他甚至偷偷在霍闵生书房夹层里找到了一张精心保存的照片。

——照片里，湛蓝天空下，黑发少年一身迷彩服，斜斜地倚靠在树干上，姿态闲适，他微挑眉梢，盯着镜头，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笑容灿烂，神采飞扬。

甘岑捏着照片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过了好久，空气中传来一阵小声的啜泣声，他伸手，毫不意外地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意。

其实没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赝品”。

别墅里佣人好奇而了然的目光，霍闵生的朋友看着他时意味深长的模样，还有霍闵生，每次透过他这张脸怔愣出神的样子。

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提醒他这个血淋淋事实。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这一张照片来的打击更大。

照片上那个和他长相有七分相似，在苹果树下弯起眼睛微笑的少年，是他从未想过的美好模样。

如果说，甘岑是阴郁的索然无味的废旧报纸，那个人，大概就是人群中众人羡滟的焦点，面对他，甚至连“嫉妒”这种情绪都觉得匮乏。

他低头，鼻子发酸，任由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板上。

没想到，私自翻霍闵生办公室这件事，最终被发现了，他还原现场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手脚也不够麻利，轻而易举地被揭穿。

霍闵生对此勃然大怒，吩咐管家将甘岑带到禁闭室去反省。

听到要被关起来，甘岑吓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苦苦哀求，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能不能不要关禁闭。

霍闵生看他的目光满是冰冷，仿佛是刀，一刀刀凌迟着他。

一个替身而已，他对他没有怜悯这种无意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