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中的哭声,马鸣声,狼王撕扯肉时的吼声,及众人呼喊,吵成一片。
陈眉大叫:“杀狼王!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活!”这声音穿透所有的声音,点醒众人。
只见陈眉和手下持刀而上,刘威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三人全神贯注,步伐敏捷地躲开马蹄。
三人大吼,均肌肉绷紧使出足以断铁的一击。两柄厚重的大刀砍在巨狼背上,长枪则化为一道寒光穿过所有遮挡,捅在狼腹部!
然而,超出三人认知的事发生了,那些狼毫颜色愈绿,一根根发亮,恰似头顶飘落的松针,又像精钢盔甲。
铁枪根本未能捅穿狼肚,从旁边滑走。两把长炳大刀更是崩成碎片。三人手中浸血,兵器皆脱手。
巨狼碧眼看向距离更近的陈眉,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就近钻入一马车之下。那正是郡主的车架!
巨狼奋起身趴在车上,将顶棚扯烂,只见车中一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大哭着藏在一角。
巨狼的涎水落在车上,眼看这车将散架。
刘铁丹一枪扫死母亲车旁的几只狼后,终于堪堪赶来。他也见了先前众人合攻下,那狼王刀枪不入的景象,但他依旧义无反顾,现在只有他还能战,所有人的性命全系于其一身。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把祖上传下来的龙芒湛银枪,只求它能突破巨狼的铜皮铁骨。
他踩车登顶,跳跃后从另一辆锦车上奔过,风急火燎,终于,他落到巨狼趴着的那辆车的车辕之上,整辆车都是一震。
很快,刘铁丹全身肌肉调动起来,咬牙怒目,力量自双腿至腰再到手臂绷直,如河流般涌向一处,归于这一条线,没有丝毫外泄。淡金色枪尖带着银色尾焰,这一枪如同流星,将黯淡的空气点燃。
巨狼仿佛根本不在乎他,狼毫又变得墨绿,像树冠上的松针落下来盖在了它身上。
而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墨绿的狼毛竟然恢复了青灰色,像是变轻了。长枪正中巨狼侧胸部,捅了一个窟窿出来,血花与刘铁丹心中的振奋一同绽放。
这是刘铁丹自认为这辈子刺过的最完美的一枪,后来他刺过的许多枪都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在那个冰冷冬季刚来的时节,松叶是坠落的,雪花是坠落的,人在乱世也是摇摇欲坠,但他凭着这上升的一枪,在一头怪物口中救下了所有人。
他常常回想那一刻,像画画一样补充所有细节。他牢牢地攥着枪杆不让武器脱手,枪尖正挺入狼王胸腔中,如一枚金色的龙牙,血正顺着旁边流下来,巨狼闭眼哀叫,四周马儿倒地嘶鸣,狼群从远处密密地包围过来。父亲母亲在身后看着自己,既惊喜,又有眼泪流下来。那个漂亮的躲在车中的女孩正张大眼睛和嘴看着自己。还有刚从车下爬开的陈眉,还有一个晕倒在地的护卫,还有两位叔叔,其中一个腿被狼咬瘸了。
可他始终也想不起来,那位老人当时在干嘛。
此击之后车架彻地崩溃,轰然落到松叶地上,刘铁丹一震,想要将狼胸划开扩大创口。但他根本难以做到,枪尖似乎卡在狼的肋骨中。
狼王呜呜大叫,猛得弹开,枪尖也抖出来,那窟窿在他巨大身体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重伤,只染红了一小片的毛发,它却夹着尾巴飞快逃跑。刘铁丹也奇怪,若它如此敏捷,为什么不在自己刺出这一枪之前躲开呢?
他没再多想,而是看向四周,狼群如夜晚般退去,他长舒一口气:“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