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那那样的话,你们也别上班了,上班有什么好呢?”
妈妈笑着回答我:“我们不上班的话就不赚钱,拿什么给你买漂亮的皮鞋和裙子呢?又拿什么把你送到画家的画室学山水画呢?”
我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低头不再言语了。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真的是在爸爸奔波于沈阳和本溪两地之后,我的鞋架上多了很多千把块的小绵羊皮平底鞋,衣柜里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裙子;而我每天放学在市政府招待所的套房里边写作业边等我妈下班后,回到家里总能吃到妈妈用各种精致的食材做出的美味佳肴,我家的晚饭日渐丰盛,已经比我在姥姥姥爷家吃到的还要好。
1998年,随着国务院下发了后来普遍简称为‘房改’的《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沈阳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商品房开发浪潮。
当不少人还正在观望着,奢望单位能够继续福利分房的时候,一座座曾经的工厂已经被推土机推倒,一栋栋崭新的商品房正在那上面拔地而起。
那时的长白岛还是一片菜地,位于青年大街核心地段的‘夏宫’还是我每次周末跟妈妈去沈阳看爸爸的时候必去打卡的地方,而荷兰村的房子已经算是很偏的位置了,根本卖不上价。
然而不久之后,沈阳就将发生起翻天覆地的变化,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夏宫’就会被拆掉;长白岛上将逐渐被纳入开发计划,并在十多年后变成一片不错的综合住宅区;被称为‘大馆’的辽宁体育馆和记载了国足为数不多高光时刻的‘五里河体育场’将会被爆破;而现在还是一片棚户区的铁西艳粉街,将被整体拆迁改造为全新的小区,那里将会走出一位,后来因记述东北九十年代的失意而闻名的作家,他的名字是双雪涛,是有名的‘东北文艺复兴三杰’之一。
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悄然发生着,而正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我还根本无从察觉。我正沉浸于妈妈终于彻底回国,和家里越来越优渥的生活条件的双重喜悦之中,每天唯一的烦恼只有作业而已。
然而,我们家的日子因为我爸正式从事房地产开发行业而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燕东正经历这些年来最严重的经济寒冬。
临近元旦,街市上看不见喜气洋洋的面孔,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愁眉苦脸人们,大家在街上碰到了熟人,淡淡打句招呼,然后互相愁眉苦脸地讨论起下岗,买断工龄,和开不出工资的窘迫。
后来很多人告诉我,那年燕东的冬天特别冷,很多人再也没走出那个冬天。
***
寒意与萧条仿佛瘟疫一般蔓延在燕东的每一个厂矿。
在距离元旦还有两周的时候,这股刺骨的冰冷,终于来到了燕东钢铁集团的冷轧厂。
那天下午,从总厂办公室跑到一个冷轧分厂刚送完文件的我老叔王宇,恰好碰到这个分厂的一群工人。此刻,他们正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地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王宇并不是个
我不解:“那那样的话,你们也别上班了,上班有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