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和老板娘听了也跟着大笑。黑衣人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叫好地说:“好,痛快,痛快!这一招真妙,这比一刀杀了老狗还厉害,叫他生不如死。可是,那又怎么知道是‘梁州大侠’干的呢?”
贺老六从口袋里摸一封土烟卷,自己在嘴上衔了一支,又递给王三娃一支,起身到灶前用火点燃了回到原位坐下说道:“大侠就是大侠,明人不作暗事,他临走时留下一张告示,用刀订在柱上,命令老狗在三天之内放了被抓的佃户,退还抢去的耕牛,畜生,粮食,衣被等物,每户陪大米一百斤,银子十两。租子减成按实收五五分成。并声明说这些事是他大侠所为,与佃户无关。如不照办,三天后他会来取韩家父子的人头。韩家父子见了告示,吓得来屁滚尿流,今天早上就放了全部佃户,陪了抢去的物品和银子。只有耕牛一项,当初韩老狗把五头牛交我全贱卖了,现在要陪佃户一时那里去找这么多?而且后天就要。所以,今天他儿子特地让我找三哥你帮忙,替他帮忙办好。三哥,全村人都知道梁州大侠替他们出了一口气,家家户户就像过年一样高兴,有的还放鞭炮哩。”
“会不会是村里人干的,假说是梁州大侠来吓唬韩老头。”黑衣人也点上烟,边抽烟边怀疑地说。
“三哥,我说你也太多疑了。”贺来六吐了一口烟雾说道:“那张告示是我亲自念的,就凭那几笔仿苏体的字,别说我们村里,就算是我们乡,镇也找不出这样的人才,真不愧是‘梁州大侠’,文武全能。他用的纸就是韩家用的纸,这一点说明告示就是在韩家书桌上写的,天亮时砚中的墨水还没有干完,这一点不用怀疑。”蓝衣人贺老六肯定地说。
黑衣人王老三听了,说道:“证据充分。”就自己斟满一杯酒,也给贺老六斟了一杯说道,“好,好!既然是这样,来,我们兄弟两个为‘梁州大侠’的健康干杯,梁州大侠万岁!”
两人碰了一下杯,同声说道:“梁州大侠万岁!”
王三一下喝干了杯中之酒,把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说道:“既是‘梁州大侠’为百姓作的好事,我王三也不含糊,吃了饭我带你到乡下去跑一趟,到马家村去,我知道那里有几条好牛要卖,我们不能把牛买差了,给梁州大侠脸上摸黑,看在‘梁州大侠’的份上,我一文不赚也替你买好,今天就买好,吃了饭就去!”
“好,这才是我义薄云天的王三哥!来,三哥,我们兄弟俩为‘梁州大侠’再干最后一杯!”蓝衣人高兴地站起来,一饮而尽。
这时,老板娘突然在灶后大骂起来:“你他娘的算什么瘟男人?在店里干这么久,豆花你都点不来,怎么可以一下把卤水倒在豆浆锅里?看,好好地一锅豆浆,被你点坏了,成了一锅老木菌。这是别人作生日,专门定做的豆花,天黑前来取,这怎么办?自作啥聪明嘛,你才是‘球经不懂也想当骟匠’!你真是白夹个球在裤裆里,梁州大侠怎么不把你也骟了嘛?”
众人一看,明白了是老板娘在骂他的笨男人。那个男人正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在收拾其他桌子上的碗。
元龙和尚站起身来,放下四十文铜钱在桌上,然后对老板娘大声说道:“谁说球经不懂不能当骟匠?我就当了一回骟匠,还当得不错哩。”
元龙和尚说完,就转身出门走了。老板娘追出大门口,双手拍着膝盖笑弯了腰,同时用拿铁瓢的右手指着元龙和尚的背影,大声笑骂道:“那个和尚是他娘个疯子!哈哈哈!……”
元龙和尚也不理睬,径直沿大路快步向前走去。走出镇子来到田野边想起店里滑稽场面,不禁对田野哈哈大笑起来。背后一个乡下人惊奇地说:“这个和尚怎么啦?”
一个年轻人说道:“街上来了一伙人在教哈哈功,可能他在练哈哈功。”
两个牛贩子也走出店,望着元龙远去的方向,相互看了一眼,伸了一下舌头说道:“梁州大侠!”
多少年以后,这一带的人才知道,这个梁州大侠是什么样的人。从此,淮西一带就流传开这样一个歇后语:“朱元璋当骟匠——球经不懂。”一直流传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