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小小的尴尬并没有造成过多的影响,菜上齐以后气氛渐渐活络了起来。大家聚在一起最爱聊的还是八卦,不知道谁吐槽了自己的博导,矛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老师,尤其是老赵,他这几年跟同行兼弟子高彦成了哥们,总一起拼酒,据说他儿子今年高考发挥失常,查分那天晚上拉着高彦喝到吐,酒醒以后转眼就拉着儿子办了复读……
缺席的十一年如潮水般涌来,恍惚间,喻良甚至有了自己还在上高二的错觉——就像那年考试结束后的某个周末,在嘈杂的包间,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吐槽试卷上奇形怪状的几何题,八卦在地理园被陈殿盛逮住的小情侣,或者计划怎样才能偷偷拿回被没收的课外书和手机。
那个时候她会头铁想去够桌上的酒杯,有时候会被旁边的人警告性地敲一下手背,喻良下意识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上摸……然后手背果然被抽了一下。
这一下跟回忆骤然重合,喻良一愣,慢半拍地转过头,看见刚才还在跟人聊天的叶扉安不动声色地挪走了她的酒杯。
“这是酒。”叶扉安可能以为她不知道,于是提醒,“有度数的那种。”
喻良:“……”
“记得你前几天喝醉以后是什么样吗?”叶扉安问,“帮你回忆回忆?”
喻良:“不不不不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叶扉安笑了一声,轻车熟路地把她的酒换成了果汁。果汁是冰镇的,在杯壁结了一层雾气,冰凉的甜味在舌尖经久不散,喻良借喝饮料的机会低下头,心想,她跟叶扉安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
她们不像在一起时那么亲密,但又比普通朋友多了几分无言的暧昧。
完全“回到过去”大概永远只是奢望,这些无言的、无法重新挑明的、不能为外人道的,是她们缺席对方人生的、难以找补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