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提着油灯走过去,昏黄的灯火照出晏行舟那张被风吹得微红的芙蓉面,开口喊了声:“殿下?”
晏行舟似乎是已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了,听到谢怀宁的声音,便微微侧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未见丝毫醉意。
他朝他身后示意了下,问:“阿戎已经歇下了?”
谢怀宁和他对视了会儿,他没有问晏行舟为什么装醉,只是点头:“恐怕不到明日是醒不来了。”又想是回忆起沈戎醉后的情态,不由得蹙眉,“将军素来海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喝成这样。”
晏行舟闻言反倒扬唇笑了起来,狡黠道:“沈戎此人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刚直了些,半点不知变通,结果到头尽吃哑巴亏。”
谢怀宁瞧得了便宜还往另一人伤口撒盐的样子,点了点头赞同道:“自然不比九殿下。毕竟就连当年给您和太子殿下授课的两朝元老齐太傅都曾批字夸赞殿下‘心较比干多一窍’。”
这话是齐太傅批的不错,只是后面还跟了后一句,“奈何不在正途中”。
一本折子一路直呈到天子面前,寥寥数百字却写的是杜鹃泣血、振聋发聩,只差让人在末尾写上“教不了了”四个大字以明心迹。
“好啊,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是特意替阿戎到我此处打抱不平来了。”晏行舟挑了挑眉,道,“怀宁好偏的心。明明是你的沈将军先来寻我的麻烦,这会儿明着交手没讨着便宜,就来埋怨我的不是了。”
他哼笑了声,又重新靠回墙仰起头,轻轻拍了拍手边的位置:“不说扫兴的话,怀宁过来陪我看会儿月亮吧。”
新月如钩,只薄薄的一弯,被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了大半,更显得缥缈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