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整个舰上,除了前后桅杆上各有一名了望士官和两个没办法下来的倒霉学员,只有舰桥上还挤满了人。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天象更加恶劣,并且开始下起了大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黑漆漆的海面上,天空是黑色的,海水也是黑色的,连天空中落下的雨滴也是黑色的,如果没有探照灯照亮前面不到百余米的距离,能勉强分辨出前面的浪峰高度,简直让人有种在黑色粘液中穿行的感觉。
漆黑的舰桥上,只有微弱的红色灯光一闪一闪的,让人心烦意乱,由于杨舰长体力不支,而且天象持续不佳,我请他先下去休息,让刘航海长配合我就行,下舰桥之前,杨舰长还扯着嗓子说了几句话,可惜耳边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和海浪扑打在甲板上的声音,我只好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原本前面一直是六七米高的浪峰浪谷,让长江舰犹如在土路上高速行驶的马车一样颠簸。
下午五点一刻左右,了望手和舰桥观测手同时报告,前方左舷10度左右出现将近30米高的叠加巨浪。
其实,不用报告,舰桥上所有人都能看到犹如乌云压顶般的水墙斜斜的平推过来,探照灯照过去的灯光,在水墙中间照出一个略微变形的椭圆光斑。
除了让舵手左转5度,锅炉室加大气压全速正面前进外,剩下能做的也就是祷告大明列祖列宗保佑了。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长江舰刚刚调整好航向,距离拉进后,黝黑的水墙就已经开始漫过舰首,水墙前面由于气压增大,反倒是连空中的雨滴都滴不下来,整个舰体前部一片诡异的寂静。
无声无息的水墙,缓慢而坚定的继续向前推进,先是没过舰首,三角焊接的舰首旗杆瞬间被拍倒,紧接着这堵黝黑厚实的水墙,毫无声息的没过上甲板继续向前平推,可能是弹指刹那的一瞬间,也有可能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瞬间,水墙没过前主炮,罩着炮衣的前主炮就在我们眼前突然被吞没,没有激起一丝浪花,然后是前桅杆,不知道桅杆上的了望手们怎么样,这堵向上看不到顶,向下与海面牢牢焊在一起的水墙推进到舰桥,紧接着舰桥里一片昏暗,整个舰体猛烈后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