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迪娅道:“你想不到最后把你送上断头台的,反而是你统御多年的神策军吧。”野南浔道:“师娘,别跟他废话,让我一剑宰了这老狗。”说着便举剑要杀。
“先等一下。”
嵇昀出手制止,他与田令孜相视站立,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田令孜缓缓从袖中抽出竹笛,递还给嵇昀,神容依旧泰然:“姓杨的可以欣慰了,他这口气憋在心里十几年,不好受。”
嵇昀把杨楮已经去世的消息对田令孜讲了,发生在龙原、龙泉两地惨案的事实真相也已大白。
田令孜闻罢,除了右眼皮有些许颤动,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没有想到,婉儿日思夜想的孩子,居然就是你。”
“有些事很难解释,谁能想到,十七年后,我又能在荒山野岭遇上自己的生身父亲,只是......”
“你想知道你的母亲在哪儿?”
“是的。”
田令孜抬手示意了一些众人,大家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后院的那间小屋。
嵇昀再次来到这里,心境也大不同。
“我的母亲后来一直生活在这儿?”
田令孜点了点头,徐徐答道:“这里的一切装饰,都是按照熊卫将军府的旧时陈设复原的。”
一想到父母历经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嵇昀忍不住神伤。
萨迪娅拍拍嵇昀的肩膀,劝慰道:“不要太难过了。”野南浔则转向田令孜吼道:“你老实说,我师父的娘被你藏哪儿了,说了下场或能好受一些。”田令孜冷着脸,半晌答道:“我会告诉你们的,前提是必须送我回宫,马上。”
几人闻言哗然,不想老贼以此自恃。
李晔立即叱道:“妄想!”然后看了眼嵇昀,继续道:“国家大义在前,想靠这个事换自己一条命,只是做梦。”
田令孜皱了皱眉,继而冷哼一声,答道:“老夫侍奉皇上多年,你即便要杀,也需教我死在宫里,否则你们休想找到婉儿。”
“你!”李晔气的脸色涨红,萨迪娅见嵇昀不便表态,便劝李晔道:“殿下,京城尽在掌握,姓田的又落在我们手里,即便在皇宫,他也决计无法逃脱,嵇昀身世凄惨,念在他曾为朝廷立过许多功劳的份上,要不就应允田令孜的请求。”李晔道:“如等他进了皇宫,出尔反尔怎么办?”野南浔道:“那到时候我就打到他说出来。”李晔仍有疑虑:“皇兄与他感情亲近,在宫里下手我担心皇上会阻拦。”
“咳咳......”田令孜咳嗽了几声,说道:“寿王聪慧不假,只是你这番多疑,将来如果皇上真把社稷交给你,恐怕也要生乱。”
李晔闻言又气又惊:“你胡说什么!”田令孜道:“皇上早就昏睡不醒,只此一点你便可放心。”李晔思来想去,终于答应。
田府门外,有神策军奉命把守。得知府内众人要此时出门,即行拦阻。
“我等奉大将军之命,负责保卫殿下和大家的安全。现在城里正在拿人,形势混乱,殿下还是先不要出去的好。”守门将领劝说道。
李晔道:“不妨,我有这几位高手保护,料出不了差错。”
话虽到此,但那将领仍不没有放行的意思。
“不是末将有意冒犯,末将是个军人,必须服从军令。请殿下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等亲自护送殿下入宫。”守门将领跪地赔礼,只是执意不肯放他们出去。
一旁的田令孜脸皮沉得难看,他统辖神策军十数年,上下将佐见到他无不俯首帖耳,还没有人这般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