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埋伏在大路旁吗?”
“不!他们都是骑着马,从岩石背后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全身武装,都戴着面具。但说话的只有一个人,他自称尤斯塔斯。”
忽然,餐厅里的一位听众忽然插了一句,他说:“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是不是说:‘如果你们不要抵抗,你们就不会受到生命与财产上的任何损害,我们要的只是共和国的钱财。’”
“一字不错,公民。”商人再度点了点头,可等到他看清多嘴之人大氅下面的那一套黑色教士服后,随即改口说:“哦,是神父先生!我记得劫匪中有两个下了马,把手中的马缰绳扔给他们的同伴,并命令押车的人把钱交给他们。当然,至始至终说话的人,只有那个尤斯塔斯。”
13世纪,尤斯塔斯是一名海盗和不法之徒,曾与英国国王约翰和法国国王菲利普·奥古斯都作战,成为民众心目中的英雄。在另一时空里,尤斯塔斯的故事也与罗宾汉的传说密切相关。
在葡萄酒商人比科的描述中,这辆隶属于巴黎邮政局兼作为民众服务的公用马车上,除了一名马车夫,还有七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不过,没有一个人想要进行反抗。那是劫匪们一个个都手持上过膛的短枪,挥舞着雪亮马刀,命令乘客们不要进行无畏的反抗,他们宣称自己是“一群坚持正义和公理的抵抗者”。
“哼哼,坚持正义和公理的抵抗者?不就是一群公路劫匪吗?”科隆贝以嘲讽的口吻重复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先生!”神父高声打断了北方来客的发言,他毫不隐瞒的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说道:“无论是路易十八陛下,还是教皇陛下,都曾发布这样一道旨意,任何惩罚革-命的罪行都不是犯罪,包括惩戒那些1789年以来,参加过被称作革-命的丑恶勾当的人!”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厅里再度变得一片寂静。
尽管同情教会和贵族的阿维尼翁,不同于坚决拥护共和的巴黎,然而这位教士以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发表自己的观点,事后肯定会被人举报,否则,这座旅店就要倒霉了。
听到这里,一向不怎么生气的德马雷不禁皱起了眉头。阿维尼翁教士的这番言论放在两年前,一定会被革-命法庭送上断头台。可即便是政治宽松的1795年10月,依然会被追究。
此刻,坐在警务部长身边的科隆贝对着神父问了一句。
“你说的所谓的抵抗者,想要对付的人中间,是不是包括在法国边境上击退外国入侵者的勇敢的法兰西士兵,还有那些指挥过在比利时、西班牙和莱茵兰战场上军队的英勇的将军们?”
“当然包括在内,而且是首先要对付的!”神父继续朝着作死边缘冒进。此时此刻,偌大的餐厅里没有人再敢说话了。连喝酒的雅座里,也有人在倾听楼下的谈话
科隆贝表现的很是愤怒,不仅因为他是共和国的上尉军官,而且他的大哥、二哥先后阵亡于北方战场,目前还有三哥在上莱茵集团效力。
两年前,时任政治部警长的安德鲁,在看到已是家中独子的科隆贝,居然也收到巴黎征兵办的法令。在辩解无效之后,安德鲁强行将科隆贝编入警察序列,让其躲过一劫。
也是如此,科隆贝上尉对于安德鲁执政官的善举,充满了感激之情,此外,他同样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已为共和国捐躯的大哥、二哥。
看到部下鼻孔膨胀,嘴唇抿紧,眼睛里闪出仇恨的光芒。德马雷先是使了个眼色,接着扯了扯科隆贝的衣服,示意后者重新坐下去,继而促使部下将想要爆发的愤怒强行咽下。
随后,这位化名为蒙科吕的警务部长开始在餐桌上发言了。
“好吧,现在的我想知道这些‘正义和公理的抵抗者’究竟是一些什么人,他们是为什么组织起来的,我还想知道那一伙人抢钱干什么用。”
那位年轻学者立刻接过了话题,他说道:“呵呵,这个问题很简单,公民。这当然关系到普罗旺斯地区的民众,嗯,至少是一部分民众,都在明里暗地里支持波旁王朝复辟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在里昂附近的富维耶山,保王党人正在组织一支军队,由德·夏尔东先生指挥;而在汝拉山区,由戴索内先生指挥;最后,还有第三支,眼下正非常出色的在旺代和布列塔尼执行军事任务,他们的指挥官是夏雷特、斯托弗莱和卡杜达尔。”
德马雷摇了摇头,微笑着回应说:“说真的,公民,谢谢告诉了我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不过,我还是想谈及几点与你表述不同的信息,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来自巴黎,也听闻过不少各种渠道的消息,当然其中有真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