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硬生生的杵在了二人之间,短短几秒后,下意识的往长贵那边闪了一下,躲开长富,等于把嫌弃直接写在了脸上。
此时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脸色涨的通红,正不知该如何开口,长贵低声提醒道:
“秀兰,不要冲动,司机在呢!”语气中满是焦虑和恳切,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停在旁边的吉普车。
秋丫娘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清醒过来,毕竟从来没做过破马张飞的事,只需人家轻摇羽扇就破了功。
此时长富也意识到秋丫娘是情绪失控而非自行车,却并不搭话,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秋丫娘虽说没开口,气势还在,斜睨了长富一眼,恨不得用目光剐了他,然后悻悻地蹬上车子向前飞奔而去,这也是她最大限度的发挥了。
她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弟兄二人,一边埋怨自己,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说白了还是胆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而车上的司机不过是自己懦弱的又一个理由。
如果自己胆大泼辣一些,就不会任人欺负、发生风雪夜的事了,归根到底是人家吃准了你胆小怕事,才那样肆意妄为的。
秋丫娘怒目盯着前方,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太阳穴不停地抽动着,随即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虽说心中还有恨,却没有最初几年恨的那么强烈,恨的那么痛彻心扉,恨的想要生吞活剥了那个人。
她不禁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恨意已经弱化了?还是因为他是秋生的父亲,而他又跟自己一样疼爱秋生,无形中把对他的仇恨抵冲了一些?
不会是因为他人五人六的、高高在上,自己心底有一丝惧怕和妥协吧?如果换做别人,换做一个普通的庄稼汉,自己还会这么隐忍吗?是不是这次就跟他拼命了呢?
转念又想到了长贵,他是什么样的心理呢?是依然怯于大哥长富的威严,还是……唉!
人家毕竟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跟哥哥翻脸?况且他以什么立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主持公道?大义灭亲?显然他并没有那个觉悟,也没达到那个高度。
而且长贵也早已表明了态度,为了秋生,让自己最好不要再追究。他虽然也说过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可在哥哥面前,还是有所顾忌,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一二。
看着秋丫娘远去的背影,长富完全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抬手看了一下表,随即转头意味深长地瞥了长贵一眼,不紧不慢地往车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