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古以来天家无情,可沈银翎印象里的陆映还没有无情到这个份上。
简直比庙里清修的和尚还要缺少七情六欲!
四目相对。
良久,陆映突然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打开镂花槅扇的时候,趴在外面的罗锡白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陆映像是无意中踩到他那张胖脸上,踩的力道有些重,痛的罗锡白发出一声惨叫。
陆映看都不看他一眼,疾步穿过回廊。
罗锡白捂住脸,一脸晦气地爬起来:“不是,他有病啊?好好的踩人脸干什么?!妹妹,他可有欺负你?!”
沈银翎摇了摇头,漂亮的丹凤眼里掠过几分疑虑。
四季更替星轮斗转,人世间一切变幻都有规律可循,人的感情也不例外。
陆映突然变的如此冷酷,不仅是对她,关键是还对其他人也同样冷酷无情,这绝对是有原因的。
她要找出这个原因。
另一边,陆映踩过朱漆楼梯,独自在拐弯阴影处站定。
他捂住伤痕累累的左臂,低垂的睫毛覆落阴影,遮挡了瞳珠里的暗光。
尽管装的平静,可他自己很清楚,他还是没法儿心平气和地面对那个女人。
亲耳听见她说,她要站到陆时渊的阵营里面、她希望将来继位的人是陆争流而不是他,他心里骤然漫上一阵钝痛,像是被人拿生锈的刀刃慢慢磨伤心脏。
他从怀袖里取出白玉盒子。
掀开盒子,里面还有十几只蛊虫。
他已经数不清这一个月以来他往身体里种了多少蛊虫,他以为随着他一次次服用,蛊虫会逐渐起到作用,在前阵子的某段时间,他甚至欣喜地发现自己没有再梦见过沈银翎。
可是……
可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一刹那,对上她的视线心脏摆停的这一刹那,他就知道,所有的蛊虫都功亏一篑。
他忍不住想,他其实不必如此辛苦的。
他是储君,他完全可以把沈银翎囚禁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某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派重兵看守,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但是……
他囚禁着她的身体,她却囚禁了他的心。
他不想再为这个狐狸精患得患失,不想再为她发疯了。
他还要走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完成他的大业。
陆映捏着白玉盒子的手渐渐收紧。
良久,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他再一次掀开袖管,狠心划开皮肉,喂了一只新的蛊虫进去。
三天后。
船队终于来到了临安城。
正式大婚要在后日,罗锡白今晚特意在高台水榭设夜宴,宴请陆映、薛伶和其他随行官员。
陆时渊和吴晚照没参加,陆芊芊因为婚前不能和罗锡白见面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