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从掖庭出来,也知你做了内阁阁领,更听闻你变得冷血无情,残暴狠戾,我就高兴,沈府只你一人存活于世,若是还那般温和可欺,又如何给先生并沈家众人报仇?”
“我原以为你顺从周照是伪装,这次上周折力主推事院的人来,也是想给你除去对手,等来日在京城回合,我们一举共事,推翻周照,还天下清明太平,可你……”
“可你竟真的归顺了周照,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莫谦之绝望到极点后的愤怒,他原以为沈渡是他唯一的盟友,并因为此信念悄悄筹谋十几年,可结果,他的盟友成了他对面的敌人,本该是他盟友的人背叛了他。
有什么比这个事实叫人心寒的?
沈渡蓦然心疼起莫谦之来,他以为他感受到的仇恨最深,因为他是沈家人,死的那个是他的父亲,可如今看来,深陷仇恨最深的是莫谦之。
这么多年,仇恨支撑着他,也支撑着莫谦之走到今天,可到底走岔了路,他们竟然因同一个仇恨而走入了对立的局面。
悲戚苍茫的无力感席卷沈渡,他动了动自己躺了许久僵硬的身体,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你既然这么恨女皇,又何必考取功名,甚至在这般偏远的地方当个小小司马。”
沈渡的疑惑也是他多年想要寻找的答案。
当初沈家被株连九族时,莫谦之并未细想,只觉得沈府受了莫大的冤屈,他要伸冤,于是一路从朱雀大街跪爬到女帝跟前,膝盖可见白骨,他原想过,若是女帝要杀他,他死了也能对先生有交代。
可女帝赞许他忠诚勇武,赦免了沈渡死罪,也赦免了他冒犯之罪。
他当时便觉得自己对女帝有偏见,女帝并不暴戾,是他,是世人不了解女帝。
女帝还给了他科考的机会,女帝虽然是女子,但有远见,明事理,能听取意见,不滥杀无辜。
所以就算他原本考取了长安县令,却被贬为营州司马,他都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凭实力做到了营州刺史。
尤其是沈渡被徐婉举荐走出掖庭得到重用,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想,他离当年真相越来越近了,先生一定不会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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