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真挚,但沈渡警惕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下颌线也绷的紧紧的。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也没必要再客套了吧。”
沈渡的眼神箭一般冷冽,可莫谦之根本不在意。
“经历女帝改朝换代,家族变迁,我自认为我有资格来缅怀过往。”
世事变迁,为过往不变。
“怎么,我还没死,就已经成了你的过往?”沈渡眸底寒意迫出来,“莫大人有些等不及了吧。”
莫谦之待要反驳,却怒急反笑,笑意扩大,惹的沈渡也跟着笑。
这笑里有他们曾经所有的过往,从拜入师门,到如今生离死别,都说人生漫长,可真的回想却如白驹过隙,匆匆一生便过完了。
“可笑,可悲,可叹。”
收住笑,莫谦之擦掉眼角的泪,悠悠道:“你可知,你死了,在这世上,我莫谦之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背离营州,妻儿丧生。
曾经那个受人敬仰的营州刺史早已不复存在。
现在的他与大周势不两立,背水一战,虽胜券在握,可再无人走进他心里,再无人理解他的寂寞,他的报复,他的理想。
沈渡要死了,他也没有多快乐。
“说起来,先生在的那段日子,才是我此生过的最轻松快乐的日子。”望着外面漆黑夜空,莫谦之没有防备他,眼神迷离,
“如今深陷泥潭,先生和你,就是我最大也是唯一的慰藉。”
见对方不应答,莫谦之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我入先生门的时候你才十四,性子温和活泼,整日里调皮捣蛋,可学起来一本正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先生考沈渡功课,对答如流,先生也拿沈渡没法。
可后来沈府遇难,满门抄斩,他们的命运从此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