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被打开,一面触目惊心的药墙让林哑口无言,一瓶一瓶的药瓶摆在那,像砌起的高墙,让人望而却步,心生胆寒。
“说起来,我算是被药喂大的,不知不觉,已经吃了这么多药。”他看着林榆眼睛,语气平淡,“你应该也知道了,认识你之前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他抬起手腕,露出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这些伤疤都是…割腕的时候留下的…”他指着最深的那一道,这个是15岁的时候留下的,据谭柯说,看着段姨接了好几份病危通知书,他以为我真的要死了…”眼睑低垂,他又变得很落寞,“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就算我快死了…我爸,作为当时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我只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甚至没能听到他说一句话,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我成为他的儿子,如果我的父亲像程澄的父亲那样,我是不是也会过得很幸福?”
他摇摇头,“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打开一个琴盒,里面是被砸烂的小提琴,摸着断裂的琴弦,他的眼神虚弱到捉摸不透,“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小提琴家,但是…我爸说我是他的儿子,我要走的路,他说了算,所以他砸坏了我的琴,也砸碎了我的梦想。”
许是女性天生的强共情能力,林榆红着眼,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在此之前,她不知道他经历了这么多不堪,她看到的光鲜和稳重只是他保护自己的躯壳,并非真正的他。
真正的他抑郁,难过,不堪…可即便如此,她只想伸手抱抱他,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抱着他的身子,轻拍他的后背,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善良,但不是所有人都善良,你感性,就有人生性冷漠,或许你父亲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对啊,因为爷爷就是这样教他的,之前我总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大吵一架,是你告诉我要学会沟通,要多说些话来表达自己…所以那次我才知道,”他埋在林榆颈间,心口处依旧隐隐作痛,“原来他小时候也有梦想,梦想成为画家,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同样亲手毁了自己儿子的梦,他们奉为圭臬的真理又怎么会觉得错呢?”
“人常说,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她声音温柔细腻,娓娓道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他们固有的思维,我们无法评判他们的对与错,因为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上去判断是永远没有公平可言的…所以,我们只能跟自己比,今天的邵牧原要比昨天更快乐些,今天的林榆比昨天更爱邵牧原一些,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再难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
“可是阿榆,我是个糟糕的人,我性格不好,不积极向上,还有病,病还很严重,我不能让你开心,还总让你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