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河口树木油绿茂盛,水汽似雾笼罩在天地间。
马车内,宋清几次抬头,想说话,看着对面面色凝重的裴鹤铭,又默默的闭上嘴。
原来傅文通是用了特制的墨汁在图画之上写字,干透后字迹消失,遇水则将玄机暴露在视野中。
其上一笔笔记载的都是景和年份汴州荥州贪墨的款项数目和经手人,包括与梁恒的书信,亦是封装在手札里,使其字泯于画中。
宋清在看到其中一封时,脑子那根紧绷的弦轰然断裂,她忍不住后背透出冷意,脸色也极难看。
“你怎么了?”他抬头,见她靠在车壁,纤瘦的身子似在颤抖。
她咬牙道,“没事。”
可心里明白,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在梁恒的身后,推波助澜的还有别人,也许并非在西北而是在上京,就算梁恒孙遐死了,潜在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两年后的除夕,距现在看似遥远,实则四个暮春,不过七百多个日子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没办法冷静下来,她的指甲死死的捏住那张薄薄的纸,目光几乎要把纸看出个洞。
裴鹤铭又看了她一眼,颦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她勉强扯出笑,伸出手腕,“大人方才把我攥疼了,已经青了。”
说完便用这只手将耳边的碎发朝耳后挽,其实她长发全部扎了起来,或许是身为女子的习惯,她会下意识的抚向那里。
裴鹤铭目光定在她手腕,随后越过她看向车窗外的茶寮,“这件事,谁都不许说,说了便是死罪。”
她试着让自己放松,接连深呼吸几次才道,“大人放心。”
“你好像在害怕。”他打量她的神色,从她眼中窥见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少女掩饰的笑笑,“卑职不过区区女流,当然会怕,只是卑职知晓轻重缓急,什么该说什么是咬碎了牙也要吞下去的。”
区区女流,可没有她这样的胆子。
裴鹤铭低头,继续翻看越来越清晰的文字,当看到某处,他眉头颦起,神情骤冷。
宋清好奇的往他身边挪一些,衣角擦过他大腿,便是这么个寻常的动作被他察觉,向来清冷的青年僵着身子,侧首警惕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