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立马给她解释:“那康贞仲康大人,是舅舅的世交,最近他多有磨难,舅舅便让表哥过去拜望,也是为表哥好,毕竟康大人如今也算得上大梁重臣。”
“原来如此。”花月垂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苏妙道:“小嫂子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呀,我打小就借住在将军府,没有不知道的事儿。”
眼眸一亮,花月扭头问她:“那你知道你表哥为何与夫人生了这么大的嫌隙么?”
苏妙一顿,略微有些尴尬:“我这话还没说完——没有不知道的事儿,除了表哥和舅母之间的。”
“……”花月失望地低头。
“哎,我能说点别的,就说这康大人。”苏妙拉着她的手往厨房外走,边走边道,“康大人也古怪,虽然有人说他与舅舅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但我记得,他这么多年都不怎么与将军府来往的,也就最近才走动了一二。”
康贞仲当年是力主剿灭魏人的,李守天与他政见相左,两人能有什么来往?只是近几年康贞仲手里权力旁落,人也老了些,这才消停了。
花月眯眼,对怎么也杀不了这个人的事,还是有些苦恼的。
“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舅舅年轻的时候也时常与康大人一起策马出游。”苏妙撇嘴,“真要好到那个份上,去年舅舅在朝堂上又怎么会孤立无援。”
花月听得若有所思,之后见着霜降的时候,顺口便让她去打听打听康贞仲和将军府是什么关系。
霜降狐疑地道:“上回那密信没送到冯府,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康贞仲与将军府交好,所以有人暗中阻挠她们对康贞仲动手。这个说法也算有条理,但花月沉声道:“若是如此,那阻挠的人便知道我们的身份和目的。”
惊得打了个寒战,霜降连忙让人去查。
查回来的东西很少,只说李将军与康贞仲是一起长大的,但在十年前,两人不知为何闹掰,再也没见过面。
这么古怪的关系,值得将军府里某个人护着他吗?
花月一脸凝重地盯着窗台上的花,陷入沉思。
六月中,李景允受陛下亲封,出任大都护一职,内督京华兵力,外察各地驻军,手握实权,每月都可进宫面圣,直抒所见。
这是个不得了的差事,李守天再严厉清肃,都忍不住乐了好几日,各处送来将军府的贺礼更是绵绵不绝,连带着花月都被塞了几个满满当当的首饰盒子。
她有点不安,这不是她该收的东西,所以琳琅满目的凤钗珠环,她一样也没敢碰。去观苏妙出嫁的礼,也戴了先前李景允给她的首饰。
李景允更了衣,伸手就想去拿博古架上放着的靴子。
“你做什么?”她拦住他,一脸戒备。
李景允这叫一个哭笑不得:“穿靴子啊,还能做什么?”
花月给他找了另一双靴子来:“穿这个。”
“为何?”他好笑地道,“那靴子都放了快一个月了,你该不会真的还想拜它?”
“没有。”花月一脸正经地否认,但就是不让他去拿。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景允抹了把脸,将人抱过来软声道:“爷错了,爷已经认过错了,下回再也不胡诌骗你了。”
花月抬眼看他,显然是不信。
低头在她耳鬓上啄了一口,他轻笑着哄:“等送苏妙出了嫁,爷带你去一个地方,要穿着这靴子才走得过去。”
这不还是胡诌嘛,花月伸手就拧他一把,李景允笑着躲开,越过她拿了锦靴,穿上打量两眼,勉强道:“嗯,还行。”
然后就迈着八字官步出去找温故知等人。
这帮子兄弟,成了家的占一大半,平日里也没少穿戴自己夫人做的衣裳鞋子,闲来聊天,也会显摆两句,说这个是内人的手艺,做了大半个月云云。
李景允觉得他们太没见过世面了,靴子而已,怎么还要显摆呢?
像他,站在这群人面前,就一句话也不说。
“三爷。”温故知打量他两眼,关切地问,“您这右脚是伤着了么,抬得这么高。”
“没。”他云淡风轻地拂了拂鞋面,“方才走过来,沾了点灰。”
柳成和不明所以:“靴子穿着,还能有不沾灰的?”
徐长逸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看那靴子的花纹,随口道:“这还挺精巧。”
“哪里哪里。”李景允摆手道,“不值一提。”
说是这么说,抬着的右脚也没放下。
温故知琢磨过味儿来了,眉梢一动,接着就笑:“小嫂子手艺过人,这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怎么不值一提了?三爷也要学会心疼人呐。”
其余两人一听,直敬佩温御医这灵活的脑子,跟着拱手:“好靴,好靴!”
李景允满意地笑了,施施然放下腿,这才扭头去看前面的热闹。
今日是苏妙大婚,场面十分盛大隆重,嫁妆也是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抬。苏妙父母皆亡,临行拜别只给李守天和庄氏行了礼。
别家姑娘出嫁,少不得哭上几嗓子的,可苏妙不,要不是有规矩压着,她能直接笑出声来。
“你收敛着点。”将她送出府的时候,李景允低声道,“不知道的该以为将军府是什么火坑,看你跳出去这乐得。”
盖着大红的盖头,苏妙低声答:“我乐什么你还能不知道么,别跟这儿耍嘴皮子,你成亲的时候笑得比我还过分。”
“那也是爷娶了个好姑娘。”
“我嫁的也是好人呐!”
苏妙分外不服气:“你别成天挤兑人,当心我嫁出去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帮着沈知落来对付你。”
李景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临上轿的时候,他看着这丫头,还是低声道:“受了委屈就往我这儿跑,亏不得你什么。”
盖头下传来一声淡淡的“嗯”,苏妙转身,搭着喜娘的手上了轿。
吹吹打打的,十里红妆一路往前铺,李景允目送那轿子消失在路的尽头,才侧头道:“跟爷走。”
花月正有些失落呢,冷不防地被他往马背上一放,下意识地就抓紧了马鞍。
“抓这个干什么。”身后的人坐上来,哼声道,“要抓就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