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低头继续包饺子,笑道,“那你家今年还打算佃几亩水田种?”
张嫂子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在铺子里忙,你大哥早晨做豆腐,白日做农活,恐怕没有多余力气佃水田了。”
“那不就得了,嫂子把他当普通客人待就好。”瑞雪轻轻淡淡扔下一句,就端了满盖帘儿的饺子开门送去屋后冻起来。
张嫂子怔愣半晌,突然明白过来,瑞雪这是看不过她把张老爷当主子奉承伺候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家又不佃他的水田,也不欠他的粮食,他来铺子里小歇吃东西,可不就是普通客人吗,倒是自己不争气,怎么见了人家,就平白降了身份,把自己当下人了。
她想通了这个道理,就去水盆里洗了手,唤了石头道,“把桌上的热茶送进去,顺便问问客人可要点些吃食?”
瑞雪回来见张嫂子在包饺子,微微一笑,站在她旁边擀面皮儿,说起哪日进城,置办年货的事。
石头进屋,把细瓷茶壶放到桌上,笑嘻嘻说道,“客人请喝茶,外面天寒,不知客官可要点些热乎吃食?”
张老爷听得对面屋子里人声鼎沸,好似比城里的酒楼都要热闹,心里痒痒,正等着张嫂子进屋仔细问问,结果进来伺候的居然是个半大小子,他就有些不高兴,尖着嗓子问道,“刚才那妇人呢,让她进来,哪有主家到了还不上前伺候的?”
石头论起眼力和心智比栓子可要高出许多,刚才眼见着张嫂子那般热情,只同师傅说了几句话后就改换他进来,就猜到这其中有些缘故,于是答道,“店里活计忙,张婶子在灶间准备吃食呢,这位客官是张婶子的主家啊,小的失敬了。原本以为张婶子是农户呢,没想到居然是客官的家奴。”
佃户在武国律法里规定,与地主是雇佣关系,一方出田,一方交粮,严格说起来,真称不上主仆,只不过农人秉性里,天生的谨小慎微,对待地主总是难以直起腰身,时日久了,地主居然也就真把佃户当下人看待了。
此时石头这般好似不知情的一问,倒把张老爷问得哽住了,那小管事怎会放过这讨好的机会,立刻开口斥责道,“你这小二儿太过多话,让你唤人,你唤来就是。”
石头嘿嘿一笑,行了礼就开门跑出去了。
张嫂子一听张老爷让她进去伺候,眉头也皱了起来,张着满是面粉的手,有些为难的说道,“要不,我进去看看?”
瑞雪笑道,“去吧,不过他问何事,都别答的太仔细。手也别洗了,省得他以为你多清闲。”
张嫂子会意,起身进了南屋,笑道,“张老爷可是选好了什么吃食,奴家这就转告掌柜的,让灶间准备。”
“不忙,我先问你几句话。”张老爷说着抬手去拿茶杯却是空的,刚要斥责张嫂子不知上前倒茶,却见她满手的面粉,于是皱皱眉头,转而叱骂小管事,“瞎眼的狗奴才,还不过来倒茶。”
小管事狠狠瞪了张嫂子一眼,连忙凑到跟前赔笑着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