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丫头进宫的日子不长,两面三刀的本事倒是学得快。见宋家得势,就亲近宋丹青。这两人怕是已经坐在一条船上了。
她方灵山厌恶的人,这下子拧成一团了。
“娘娘,您无需动怒。您忘了吗?昨日,您传进宫的京中神医顾大夫说,他笃定您腹中所怀,是个男胎。到时候,有了皇子,您还怕谁?”白露道。
“便是生了皇子,也非嫡非长。”
“皇长子得过疯病,他若再病发,也不是不可能……纵是他不发病,咱们也能想法子让他发病……一个疯孩子,或从城墙上摔下来,或失足掉进御湖,又有谁会起疑……”
接着,白露神秘道:“至于皇后,她绝对不会有孕的。”
方灵山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白露附在方灵山耳边,悄声道:“隆佑宫喂鸟的小宫人翠微,是从前贴身伺候乔太后的林嬷嬷的外甥女,奴婢曾对她照顾了几分,她感激奴婢的恩情,偷偷跟奴婢说,乔太后曾经派林嬷嬷往琼华殿送过一盆翡翠兰,那翡翠兰的土壤中,放了零陵香……”
方灵山了然道:“乔太后办事倒是利索。”
白露看着方灵山的脸色,道:“那,皇长子的事,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此事先略放放。”方灵山道:“你父亲白参将那边,有回音了么?”
白露点头,道:“父亲说,军中怨气大得很,都未将新调去的费总兵放在眼里。众将士一心向着方将军。有些人说,若能救方将军出来,不拘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方灵山想了很久,道:“你捎封信,给你父亲。让他交给军中的薛弼。”
“是。”白露道。
薛弼是方砚山的副将,素来骁勇,唯方砚山之命是从。
方灵山坐在桌案前,模仿哥哥的字迹,写起信来。
她自小就擅长模仿哥哥的字迹,惟妙惟肖。
哥哥既不愿意,她就替哥哥做。
她才不会像哥哥一样,坐以待毙,如刀俎之鱼肉。
白露道:“娘娘,以方将军在军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您想办什么事,都能如愿。”
方灵山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受了多日的气,方灵山今日终于舒展了些许。
诚然,她深爱官家。从她十六岁起,便爱上了那个俊俏的账房先生。但她现在觉得,她快要爱不动了。一开始,她比不上白若梨,她认了;天命七年,她比不上宋丹青,她也认了;现在,她连个毛毛躁躁的野丫头都比不上,她实实咽不下这口气。
她半生都在输。输给他所有的女人。
这一回,她想赢。为肚子里的孩儿拼一回,为自己拼一回,为窝囊的哥哥拼一回。
方灵山有一刹那的恍惚,她看见一个穿着水粉色衣裳的少女,手持月季,从黑水镇的五月走来。城隍庙的老头说,她身带贵气,将来会生下一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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