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山不由分说,抓起长枪,到院内跨上行军时骑了数年的老马,奔向皇宫。白若梨亦跨了匹马,紧随其后,道:“砚山,你等我!”
老马识途,路好走。
犀牛望月,看不全。
两盏茶的工夫,方砚山出现在宫门口。
守在外头的人马,全都惊呆了。
“方……方……方将军……”
冷月之下,方砚山大喝一声:“让本将军进去!”
方砚山治军,素来军纪严明。
将士注坡跳壕,皆重铠以习之。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立斩以徇。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卒有疾,亲为调药。诸将远戍,遣妻问劳其家;死国者,则育其孤。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无犯。
方砚山在军中的威望,如山岳一般。无人敢悖其意。
人群自动分开两边。
让出一条路来。
方砚山策马冲了进去。少顷,白若梨跟了过来。
而这时,乌兰和段义平刚刚从浅渠里蹚出了宫。
乌兰长吁一口气,向段义平道:“可算是出来了。老段,咱们安全了。”
段义平低头,眸子里,浅浅的碎花,将绽未绽,薄薄的碎冰,将融未融。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段义平问道。
乌兰拉着他,道:“现在带你去治伤,最要紧。”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方砚山的声音。
她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纵身一跃,站在城墙上一探究竟——
这一看,心里乍时点了炮仗!
方砚山和姐姐先后骑马进了皇宫!
乌兰急道:“方砚山这榆木脑袋,这下子不是往刀口上撞么?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假死了!”
转念一想,她心说不好,以方砚山的愚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连累姐姐……
她扭头跟段义平道:“老段,我得返回去瞧瞧!”
段义平觉得有些不解,道:“你返回去做什么?宫里危险得很。”
乌兰道:“方砚山进宫了!我不放心!”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乌兰生恐自己慢了一步,忙道:“老段,你去春水堂等我!我稍后就来!”
春水堂,是临安城中有名的医馆。
段义平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乌兰不愿再累及他,何况他现在伤得很重,胳膊犹然在往外渗血,便坚决道:“不可!”
段义平嘴角动了动,他想问,方砚山进宫,与你何干呢?宁愿豁出性命,也要回去,中原皇宫里的事,难道你终究是放不下?
转瞬,又想起,现在自己之于乌兰,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去盘问她这些呢?
今夜,本身就只是因为知道她有生命危险,赶来相救,仅此而已。多了,就成了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