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赤坐在桌案前,一脸肃然。
这一刻的他,透着浓浓的杀气。
“殿下,大汗三日后,要去昆仑台祭祀。”
“随行的人马,查清楚没有?”
“查清楚了。大汗只带一千精兵跟随。”
“八王子呢?可否随行?”
那厮这些日子在王廷上蹿下跳,笼络人心。上哄着父汗,下勾结朝臣,煽动军营里的人,夸大蒙哥赤战场上的失利,意图汗位,野心勃然。
军探道:“这几日,大阏氏染了风寒,八王子要侍疾,去不成。”
好。
很好。
所谓天降陨石上“大漠将乱,异种称王”的流言,让蒙哥赤好些日子没睡个安稳觉了。
三日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他再也不想胆战心惊地活着了。
这种感觉,就像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又不知那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太煎熬了。
他精心筹备,做好了每一个细节,他不信,他用尽全力还赢不了行将就木的父汗。
他比父汗年轻,他比父汗健壮,他比父汗更心狠。
草原上,红霞满天。
他早就应该做新的大汗了。
帐篷东侧,有一个小小的暗室。桌案上摆着“北帐大妃诺敏”的灵位。他每日都会对着灵位说一会子话。
额吉,草原上的翠雀花开了。很美,真的。
额吉,晨起下了雨,很快又停了,天暖了起来,儿子现在每日穿单衣了。
额吉,儿子每次打猎,总是会射下天上的秃鹫,儿子害怕它们挡住了你来我梦里的路啊。
额吉,你和外公团圆了吗?你放心,让外公也放心,克列部落一定会在草原上复兴。很快了。儿子登上汗位的那一日,就是克列重振之日……
跟额吉说话的时刻,是蒙哥赤唯一柔软的时刻。
他一身铠甲,一身狼皮,一身蛇鳞,难抵心头一滴热血。
三日后,是中原的和亲队伍抵达王城的日子。
蒙哥赤作为王储,新郎官儿,出城去官道相迎,顺理成章。
他有很好的“不在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