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脚踩着白玉般的月光，一点点靠近。

乔灵儿抬头，看清了来人的脸，她忙喊道：“重九，你快来，快到阿娘身边来，阿娘怕得很，不知是谁，将这腌臜的东西放在阿娘门口……”

门被关上。

月光被挡在门外。

重九走到离她咫尺之距的地方，注视着她，道：“阿娘，您在怕什么？怕他的亡魂来找你么？”

他眼神虽然平静，却透着寒凉，让乔灵儿的心不觉打颤。她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从前，她对他是很有把握的。今夜，她却发慌起来。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最近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

更鼓敲了三声。

将她从惊惧中敲醒。

“他的亡魂如何会找上我？他自该找杀害他的人去。”乔灵儿道。

“阿娘不是杀他的人，却是害他的人。”重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都格外清晰。

乔灵儿忙道：“胡说，胡说……重九，你如何会这样说？是何人在你面前诋毁阿娘？你在阿娘膝下长大，为何信别人、不信阿娘？”

“我只信事实。我知道阿娘定会否认。没关系，我帮阿娘好好回忆回忆。阿娘的四百两银子，让他有了贪念，那贪念让他铤而走险。前几日南星住的屋子是如何起火的？起火的时候，他们又为何昏睡不醒？”

乔灵儿抱住头。四百两。没错，她就是用四百两银子买通的伙夫。重九竟连这个都知道了。

“伙夫临死前已经招认了。”重九道。

“他招认的就一定是真话么？你焉知他不是受旁人指使？”乔灵儿的声音依然维持着气势，但却是强弩之末了。

重九站起身来。

屋内很黑。

乔灵儿从地上爬起来，摸到桌边，拿起火镰，想要把灯点上。

重九按住她的手。

“阿娘莫要点灯了。我不想将阿娘看得太清楚。”

这句话，一下子崩断了乔灵儿苦苦撑着的弦。

“你的心已经彻底被妖女迷住了。妖女就是孟皇后那毒妇派来的。她与阿娘有仇怨，自然是千方百计离间我们母子。你也不想想，若无阿娘抚养你，你能不能长大成人都未可知，怎有机会今时今日站在这里以这般口气同阿娘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