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没有在第一眼间认出来,确实是十分久远的事情。这也确实是定情信物,不过不是贺儇的,却是王勤,哦不,尤秦送的。
可是这支簪子,她在决定抛却过去之时,已经随手赏了人。多年过去,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她手中。贺儇在信里说,这簪子是师姐花素问托他所送,又问她一人在山上安好可否,并说这世道或许不安宁,让她多注意,盼复盼相见云云。
尔朱对于这些嘘寒问暖有些不适应,倒是更在意这来自于师姐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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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师姐是什么时候,尔朱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记得就在今年,师姐曾经在山下徘徊一夜,自己终究因为一些往事在心,未能释怀,而不曾相见。
对,信!师姐当时给自己留了一封信。
不知为何,尔朱林樰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师姐的性格,她是最了解不过的,向来以花家家族责任为先。当年她为信云之事愤愤不平,也为自己情殇而意志消磨,最终都化为对师姐的不满,从此不复相见。以师姐的性格,那天她来姑射山找自己,断不会是因为当年之事来道歉——因为作为花家族长,灵岛守护者,她并无错。
那她来是为了什么?
尔朱突然有一阵心慌,和尤秦有关,又和自己有关……
孩子,只能是孩子。
长这么大,即便当年得知尤秦始乱终弃,即便醒来得知孩子死去,她也没有这般慌乱过……
月光下,轩窗边,尔朱林樰不知独坐了多久。从清晨到午后,从第一缕阳光到第一缕月光,她一动不动坐在窗边。桌上放着一封信,是花素问的笔迹。细看那略微泛黄的纸笺之上,有些许湿润印记。
尔朱脸上也残留着泪痕。
尽管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她的心却如烈火烹油,又如雪山冰凌,冷热交替之间,是心如刀割的撕裂感。这种痛,让她头晕目眩,心如死灰,却又好像能立刻起身,跋山涉水,赴汤蹈火,不顾一切去见心中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那人是她的女儿。
她以为早就去世的女儿,她从出生便失去了母亲的女儿。
她甚至来不及恨花素问,竟然只埋怨自己那天为何没有见师姐。
那个孩子会认她这个将她抛弃的母亲吗?
尔朱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灵动的脸,圆圆的眼睛,清澈的微笑,清脆的声音,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乐。
那是素楝,也是她尔朱林樰的女儿。
要是她早点知道……
或许真的有心念感应,她看到素楝的第一眼,便觉得眼熟和亲切。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和信云长相相似的缘故。哪里想到,眼前此人便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是自己世上最亲之人,也是自己最为愧对之人。
尔朱反复回味和素楝在姑射山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周到懂事,想起她的乖巧灵动,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流。
她当时为何不再仔细一点,师姐说孩子夭折之时,应该亲自确认才是。这样才不至于和孩子生生分离这么些年。
要是孩子在她身边会怎样呢?尔朱眼前浮现素楝清丽的笑脸。那张脸上和煦的笑容,让她无法埋怨师姐。素楝确实成长的很好,虽然师姐瞒住了自己,却给了素楝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在这个什么都讲求“名正言顺”的仙界,素楝跟着她未必有在灵岛那般自由和洒脱。即便仙界没法像对岑家两个女儿那样,追究她违背天条的责任,但是素楝势必要在小小年纪,承受不该承受的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