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的口吻,伴着温热的鼻息喷吐在她耳畔。

宋颂拿他没辙,心烦意乱得要命。

她今天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和不想干的人提起自己以前的事?

那些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伤心,难过,她刻意不去想,连她自己都以为,她已经彻底忘记了。

所以,她和颜睿——君是君,臣是臣,皇室正统和逆贼叛党,本就泾渭分明。

没有什么花前月下,也没有什么金屋藏娇,更没有什么私定终身。

那场在清池旁边的旖旎和承诺,以及黑夜里那个突如其来却令她怦然心动的吻……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所有的自欺欺人,却在叶槿虞笑着对她拿出颜睿画好的画时,溃不成军。

一模一样的构图上色,一模一样的笔触浸染,那些曾经她无比期待地看着从小哥哥衣袖里滑出来画轴,再次清晰地,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所有的画面和经历,离奇得像一场命中注定。

终于不得不再次承认,认识颜睿,和他朝夕相处的那一段时光,是她肩负着父王母后的期望时,在一个几乎要喘不过气的宫里,灰暗的人生里,唯一的色彩。

而身后的这个少年,和她记忆里的小哥哥,真的太像,太像了。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经历的这一年多的时光,是不是仅仅只是她做太子时的一个梦?

梦醒时分,她从那张高床上醒来,内侍娇婢为她束发带冠,出了殿门,就必须在母后面前事事小心,在高门士族的内庭,圆滑至极。

亦或者,也可能她醒来时,仍是稚龄,翘首以盼地想去学堂,因为学堂里,有她的小哥哥。

她想到那天在灵堂上握着他手,许诺要护他一生一世时的样子,只觉得浑身都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包围,她叹了口气: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面对她的挣扎,颜睿纹丝不动,只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发间,鼻尖就压在她颈侧。

宋颂只觉得他呼吸很重,喷得颈项热乎乎的,隐隐有些潮热,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被蒸得急躁起来。

窗外虫鸣不止,画楼门厅大敞,宋颂听着花园里的笑声和欢呼,不免忐忑,忍不住就有些烦他了: “别人走过来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