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殿外一方恸哭一方死般的沉寂,韩清芫立在阴影中,看着那些磕得头破血流哭嚎的罪臣家眷,昨日这些人还是京中世家重臣,不过一夜,皆为阶下囚。
方家昔日那位光彩耀人颇有些扯高气扬的贵夫人,如今没有半分体面可言,恸哭不止狼狈至极。
她生出几分抵触情绪,不喜欢这些,移开视线不再看这些令人窒息的羁押,蓦然却见苍日薄雾间,一身素裙的女子隐在琉璃明瓦之后,身旁立着名蓝发面有刀疤的阴冷男子,山风拂动长明披下的长发,她笼在朦胧的光影间清清冷冷,不甚真实。
她愕然垂臂,稍稍倾身。
韩夫人同是发现长明的现身,面色一凝,抓着韩清芫冻得发僵的手臂,阻了韩清芫奔向长明的动作,四下众人并未发现隐在暗处的长明。
韩夫人低语:“别出声。”
被押解的罪臣家属中,有个年轻妇人突然挣开亲卫,疯了似吼叫,又叫亲卫捂住嘴拖下,悲戚哭嚎斥骂变成辩不出字音的呜咽,从妇人挣开亲卫到再被擒住,也不过几息。
韩清芫僵立,她少在京中,并不认识这个妇人。
“是重家人。”陈见萱的声音极轻响起,却并没有细说那是重恕的妻子。
韩清芫愕然看向陈见萱,陈见萱没有再同韩清芫说话。
蓦然吱呀一声,广德殿殿门缓缓打开,陈见萱遥看过去。
长孙无境黑脸阔步而出,没有在此停留片刻,紧接着,宫人让出的甬道间,慢慢走出身着雪色太子朝服的长孙曜。
四下众人垂身,恭敬叩首行礼,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韩清芫再偷偷回头看向琉璃明瓦处,那处已没有了长明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