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她早早起身,穿戴整齐,特意梳洗打扮。遮掩憔悴的面色,略施粉黛,仍是个病美人。
她重新梳起螺旋向上的发髻,留下两缕碎发,垂落耳边鬓角。仿佛又回到,城南初见时,只是更加消瘦,显得弱不禁风。
同样有早起习惯的林飞,将一切看在眼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那十分刻意的动作,惹得罗琦尴尬,蕴红了脸。
这才想起,屋里还有第三人。
林飞察言观色,“姐姐勿忧!其实我也是女子。慕长老已答应,收下我做记名弟子,贮灵石与灵具,是少爷为我讨的。从此他负责挂名,我替他入阁修行。只是入门课业,还要劳烦姐姐教导。”
这事儿有些复杂。什么他挂名你修行?我究竟是被长老如何安置了?
见她发愣盯着自己,林飞不明所以,“难不成,还要我叫声少夫人?”
罗绮急忙堵她嘴,拉扯出门,去拜见慕长老。
等到楚凡睡醒,已经中午。
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红袖馆能睡这么香。
实则,在此留宿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下午才醒。
罗绮有心帮他洗漱,被楚凡婉拒。仍是林飞帮忙,他更加习惯。
林飞不知从何寻来一根发钗,似用软木新雕而成。他非要楚凡亲手插在罗绮发髻上。
楚凡被烦得无法,只得绕到罗绮身后。待她坐下,才摸着单螺发髻,轻塞进去。
似是完成某种仪式,那二人相视而笑。楚凡莫名其妙。
简单吃些点心,叮嘱罗绮好生将养。林楚凡二人急匆匆回去。
罗绮欲言又止,似有一肚子话说,却无人听。
刚出了红袖馆,还没租赁马车。但闻周围议论纷纷,像一堆苍蝇般,嗡嗡作响。
林楚凡仔细一看,大多数昨夜大堂里见过。还有不少衣着华丽,风度不凡,都混在一起。看来众人离馆的时间相近。
“听说了么?红袖馆头牌舞姬——罗绮——有了入幕之宾!”
楚凡头皮发麻,拉着林飞小步快走。不是说,爱说不说,随我心意么?慕老太婆又坑我!
“我也是今日才听人提起,似乎是城内某家少爷?”
“难道是梁习少爷?他可是这红袖馆常客。”
“不可能!昨日尚书府的马车没来,梁少也不在此地!”
“谁说尚书府马车不在的,我分明看着梅公子上了二楼。”
“难道寒石公子重出江湖?”
“应该是他弟弟,梅温竹。寒石公子,听说赏菊会上染风寒,近日不曾外出。”
“我还听说,是陈尚书家的公子呢?”
“明明是陈尚书家的小姐,你看那脸色黑呼呼的,明显是陈清霜。”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你敢在这说。都赶紧散了,别祸从口出!”
楚凡还真听到几个熟人的名字。至于其他乱糟糟的,没引起他兴趣。
他们闷着头脸往回走,也不租马车。唯恐被人认出。
然则,事与愿违。
二人还未回到之风别院。‘林楚凡夜宿红袖馆,罗舞姬幽会入幕宾’的消息,像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席卷整个炽焰城。
闻者甚众,更多是啼笑皆非。
林楚凡才多大?有些好事之徒经过多方走访,得出结论,过了眼下的冬天,他才勉强十三四岁。
如此年纪,竟有此等风雅乐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时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楚凡路上听闻,恨不得停下来理论一番。他过了这个冬天,就十四岁了!
林飞跟在他身边,已有些时日,看他神情,就知缘故。强忍住笑,免得触了霉头。
别院内早已备好,三堂会审之阵容。分别由青禾公主,聆风郡主,楚夕担任主审。
郝元凑巧前来传话,看着众位贵人煞有介事玩闹,急得脚不着地,反复踱步。
他奉命来请少爷和小姐回府。谁知道少爷都下午了,还不见人。而小姐呢?和公主、郡主一起,玩起过家家。
『非要效仿沈开元的三堂会审?』
熊宝略有抵触,上次黑牢的体验,不是很好。
『沈开元棺材板,压不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