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禾犹不顺遂,咕咚喝下几杯,声音渐高,“父王每日垂询!御灵司与守军早已察觉楚凡多日。全怪天心多事,非要扯他东奔西跑!罗绮也是不中用,自己夫君也拴不住!早知如此,不如让唔……”
宫女掏出手帕,面带尴尬笑容,将公主小嘴捂紧。一手轻拍其背,佯装饮酒呛到。
楚夕忍笑贪杯,心里早已乐开花。今日故作矫情,非饮这坛青云露不可,只为打探三哥林楚凡的消息。
无梦摇头苦笑,“看来公主真是醉了,楚凡行踪早已传回多日。他们一个灵星高阶,一个灵月佼佼者,前有熊宝随行策应,后有百里寻夫——罗绮。
若非有人从中作梗,何以至今未归?仅凭御灵司,雷引么?还是那散落遍地的千余军士?可惜,我如今身份尴尬。否则,定要出城一会各路豪杰!”
洛青禾闻听此言,酒醒不少。
林楚夕唯恐事态失控,“哎呀,你们都少说一句吧!楚凡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上次被叶霜掳走,颠沛月余,仍可完好无损回归碎冰城。”
借着青云露引出林楚凡,想趁师叔醉酒意气风发,诱其出城寻人。却忘了无梦近乎质子,无故难以离城。
无梦似饮几多杯,健谈起来,“上次?那是半途遇到我,拼了半条命,与熊宝合力除掉叶霜。否则,他说不定比你二哥走得还早!”
众人忽觉冷风扑面,噤若寒蝉。罗绮与楚凡不在,万一她杀气作祟,指不定谁遭殃。
压抑低沉之语自林飞口中飘出,“上次?并非完好无损吧。他失去一位教授棍法的师父,尚有第十三招棍法未曾学全。”
楚夕感其悲切,心生凄凉。
无梦意兴阑珊,闭口不言。回想那时林楚凡懵懂,捏着几千金币就敢悬赏暗影楼底层。
这酒,也就喝到这了。
焰灵谷南,数十里外,一处荒地。
十余人分列三处篝火。各自背着微弱夜风,沐浴在皎洁月色之下,吃喝之余,忍不住交头接耳。
烈酒气味刺鼻,借摇曳火光顺风散远。
忽有一人提问,“黑刀,咱们在此蹲守两日夜,怎还不见林肥羊现身?”
被称黑刀之人不悦,“急什么?欲速,则不达。此处两侧皆为通往南方城池要道,我不信他能一直猫在深山老林不出来。”
先前开口之人意犹未尽,“那可是上万金币的买卖,如何不急?听闻日前,追风刀客那队人堵到林肥羊,得了一颗通脉丹呢!虽不如他本人贵重,也算有市无价的宝贝!”
二人交谈并未避讳旁人。三堆篝火处,一支支耳朵闻声竖起,索性移柴挪木,围个大圈落座。
黑刀言道,“那丹药不过是个噱头。祝光明不为所动,皆是他手下在争抢。况且,真有如此妙药,还不给天心用了,扔出来资敌?”
又一人插言,“说来也怪!那天心,不是神谕教护法么?传闻年纪不大,身段不差。难道也动了春心?怎一直与林肥羊黏在一起,否则,咱们早得手了!”
黑刀有意为众人解惑,“祸兮,福之所倚。若非天心护卫在侧,姓林的早被人摘去头颅,还能轮到咱们兄弟?
上次他们交战之地距离焰灵书斋不远。神谕教刚杀了上任司学,他二人理应不敢北行;向东是栖秀河;西边有御灵司与守军堵截;所以,咱们守在南边,错不了!”
最先开口的汉子怒骂,“少他娘的跟老子文绉绉!之乎者也,老子听不懂,下次直说后半段。否则,将你黑刀打成断刃!”
那汉子一手提块肉骨头,另手握拳,对着他口中黑刀用力空舞数下。
目光却早已飘至斜前,一件孤零斗篷上。
斗篷漆黑帽檐下露出一条月白面纱。
另有青葱玉指,拿捏小块干粮,缓缓送入面纱底下。再取出来已空无一物,也不见其饮水。
众人隐约猜测,斗篷底下是一女子。
黑刀不以为意,顺大汉眼光寻到黑色斗篷。
定神细看半晌,眉头皱起,“别怪我没提醒!这些年,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苦头还少么?近日总有临近队伍莫名全军覆没。多为尸骨无存,偶有遗迹,全是吃干啃净的骨头。你小子,别被裤腰指挥了脑袋,反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那汉子脸色涨红,许是酒气上涌,怒道,“闭上你乌鸦嘴!寡妇文文静静的,不是你说那种人!你看,那举手投足的劲儿,比妓院花魁还要风流几分。只是不知,斗篷之下该是何种风情?”
言尽于此,众人笑声戏谑而起。许多富含深意的目光肆无忌惮扫过黑色斗篷。
这女人是两天之前负伤入队。若非领头的黑刀二人压制,群狼早有作为。
忽见斗篷宽松袖口探出一只素手,轻轻一弹,将包裹糕点的油纸团丢入篝火。
一声砰然脆响,溅出星火点点。
那女子冷道,“我叫黑寡妇。但,我不是寡妇。”
清冷之声引起更加肆虐地调笑,只言片语,渐显不堪。
黑斗篷静静听闻,未曾接话。反从袖中取出一柄黑色折扇,玉指轻缓,反复摩擦。
“黑寡妇不是寡妇?难道是孩儿他娘不成?”
“你自称黑寡妇,怎不见用毒?还是说,这毒,只有你男人才能见到?”
“穿一身黑,就是黑寡妇;如果穿一身白,岂不成了白寡妇?”
“那,那要是不穿呢?嗯?”
“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