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取了其中一张,递给苍荷。“将这张兑现,你们自己商量着分了吧。孤与青禾有话说,这里暂时,不需要人候着。”
苍荷恭敬接下,带着一众人物,连成长串,退出霜禾殿。连带着国主领来的人,也都跟着走了。
偌大的屋内,便仅剩了父女二人。
青禾顿时觉得冷清。
苍荷不在身侧,她很不安,有些焦虑,张嘴叼住左手的指甲,便再也不想松开。
国主好奇道,“上次围猎,你是否对洛宣说了什么?孤观他近日行事,有些反常。”
青禾大摇其头,“才没有哩!三哥那人,你还不知道。戏精本精,有事儿没事儿总给自己加戏,指不定是哪一出戏本子,排练入迷,角色附体了。我能对他说什么呢?”
洛长风展开八字眉,细细端详青禾的神情,不似作伪,便点头表示认同。
他来到桌边坐下,遣散了随从,便只好自己动手,准备些茶水。“那你大哥呢?他最近也很是低调,不复往日锐气逼人,神采飞扬了。”
青禾偷偷一笑,“他啊!大概是被人念叨太多,耳热头晕,不敢出门了吧。他心眼太小,围猎那次,找楚凡麻烦,害得他至今未能返还。此举惹到了罗绮,便将他与梁红狐的苟且之事,当做风月泄了出来。说起这个,父王,你派得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今年是不是都看不到三胖了?”
洛长风眉头一皱,“见不到便不用见了。他有什么好的?倒是罗绮,你能确定,谣言是她散播的?”
青禾咧嘴一笑,“那还用散播么?那点儿事儿,之风别院哪个不知。我估计,大哥院里,梁尚书府里,也有不少人知晓。只是无人敢跳出来戳破罢了。坊间传播日久,早已添了不少新花样。听说她……”
国主怒,“够了!你是什么身份!这种事儿听了不嫌丢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学舌!我是否平日太骄纵你了?”
怎么不孤了呢?
青禾低头窃笑,根毫悔改之意。
她梗着脖颈,听国主絮絮叨叨训了许久的话,左耳听右耳冒,全然不曾走心。
洛长风忽然转了话题,“别院里呢,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青禾心底一惊,迟疑道,“异,异常?没有啊!倒是我今日,被人抢了许多糖葫芦,很是异常!”
洛长风好气又好笑,“说出去不嫌丢人?一国公主,在街上与人争抢糖葫芦。父王指的是,之风别院,聆风郡主,可有什么异常?”
“啊!郡主姐姐啊。父王,你说郡主姐姐,是不是快要嫁人了呢?适才回宫之前,我分明见到,她换了一身发红的宫裙,还盘着,盘着飞仙发髻。就是之前,母妃总梳的那种!当时不觉得又什么,如今想来,的确有些不一样。”洛青禾神神叨叨的说着最近的见闻。
国主大人闻言,不忧反喜,眉梢都挑了几分。“嫁人好啊,嫁人好!孤正愁和亲事宜,迟迟不见着落。总不能年年溢价通商,虽然不差那些银钱,终究失了体面!都是你大哥不成器……”
国主絮絮叨叨骂起来没完,青禾公主苦着小脸,偷偷瞄着窗外。
天色不早了,父王怎么还不准备就寝?或者我亲爱的王兄们,谁惹个小祸,帮青禾一次吧。
林间小屋。
夜里更显几分清寒。
罗绮抱了些枯木,将篝火燃得旺盛些。袅袅烟雾,便从破陋的屋顶,慢慢散出。
熊宝倚着冰棺,俯卧在门口。竖起来的大冰块,堪堪将破门堵住,显得没那么漏风。
恢复灵气之后,罗绮也并未寻天心的晦气。先将楚凡的伤势,针灸处理一番。然后,她便厚着面皮,将天心的手腕夺来,非要诊脉。
天心怕伤着她的病体,便未怎样挣脱,任凭她诊了又诊。
直到罗绮面色不愉,留下一葫芦归绮丹,天心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大意了!
名医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两女各怀心事,除了林楚凡,几乎没什么话题可聊。就这样沉寂着,静听篝火哔啵作响。
这也导致了,最先发觉楚凡醒转的,竟然是赵丙七。一个身陷囹圄,一心想着活命的猎人。
他嘴里堵着青布,身体又被冰块镇压,只能哼唧几声,呜咽几下。
两女刚开始,还以为是冰熊,伤口太多,疼痛难忍,并未在意。
直到楚凡听不下去,叫骂起来“死狗熊,别嚎了,小爷没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啥玩意儿?』
熊哥觉得,这种黑锅,咱不能背。它探出指甲,便将封口的青布,用指甲挑了下来。
老赵如蒙大赦,“主将,是我啊!赵丙七啊!熊大人不认得小人,非要捉了来。还请主将救命!”
这一嗓子,可比楚凡含混的低吟,响亮不少。
也将两位怀春的女子惊醒过来,同时一震。
罗绮扑到楚凡身边,翻起狼裘,查看各处。
天心震撼之余,见罗绮如此,便只好尴尬坐下。她取过一捆枯枝,用鲜红的指甲,掐做寸许长短的一截,一根一根丢入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