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故有当断不断。
“一个善舞、知琴、精通医术、药粥做得好吃,花容皎若云间月的女子。你不能奢望她,衣服做得也好!”
林楚凡用这句话劝勉熊宝,何尝不是在劝他自己?
悔不当初,不该让罗绮穿什么合身的蓑衣。这两件儿!那叫一个前宽后窄,左高右低。毁了整整七件蓑衣,才改出两个四不像。
一件给了熊宝,它四条腿走路,也还罢了。
另一件披在楚凡身上,连同轮椅,一道盖住。
丑得林楚凡都没脸见人了。
他扯过连着黑纱的斗笠,将光头一遮,抱着一个酒坛子,缩在座椅中间。任由熊宝走走停停,推着它一路前行。
这斗笠正是罗绮之前戴过的,遮面的黑纱特别长,连坛子和腿都遮住大半。却没什么用,雨水淋湿就透。
林楚凡灵机一动,“熊哥,我发现一个防雨的妙招,给你来一个?”
说完,他也不等冰熊答应,偷偷伸手甩了一个水球在熊宝头顶。
一开始感觉软软的,熊宝也不在意,走了两步,发觉不对劲儿,这玩意儿不透气啊!
呜嗷两声!
林楚凡不解,它只好自己用冰凝住,然后打碎。
冰熊对着楚凡一阵利爪急挥,黑纱被扯碎不少。露出了棕色光洁的酒坛。
林楚凡摊手耸肩,“我只会用,不会解。等到灵气耗尽,自己就消失了。”
熊宝不信他的鬼话。
作为报复,它将林楚凡整个冻在椅子上,一脚滑出六七丈,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踹,出了北城门。
林楚凡也不反抗,乐得如此迅捷,冰层还防雨。自己护住头脸即可。
经过一个上午的宣泄,天空虽未放晴,却也不再电闪雷鸣。
蒙蒙细雨,绵密地浇灌着这片土地,少了喧嚣,更添几分柔情。
而这份柔情,到了青禾公主这里,就成了矫情。
“噼里啪啦下个没完!雷都停了,雨还在下,弄得人家没地方玩了!”
一早就换好衣服的洛青禾,使劲儿敲打手里的折扇,撞得门外的立柱,砰砰作响。
这姑娘竟还动了灵力,这是要保护折扇呢,还是想拆了自己的宫殿呢?
敲打仍不解气,她使劲儿撸下自己的束发,一条黑色的瀑布,砰然炸开。
公主殿下双手狠狠甩了一下,自顾跑到床上,一头扎入柔软的被褥中,不再出来。
苍荷摇摇头,蹲身拾起那折扇,这也是一件灵具,不会轻易磕碰碎裂。
至于那束发,直接命人清扫吧,下次该给公主准备个金银的,暖玉太脆,一摔就碎。
苍荷走到床边,帮她褪下书生袍,又盖好一条薄毯,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在一众宫女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下,苍荷冷着脸,吩咐人清扫宫殿。她自己去库房,挑选新的束发。保不齐,那折扇也要换新的。
忽然一宫女来报,三王子有请,还奉上一份精致的请柬。
苍荷轻微摇了摇头,兄妹之间,还扯这些。她却是不能擅装,选好物件儿之后,连着请柬,一同拿去屋内,给公主定夺。
洛青禾没好气道,“不去!天气不好,本宫哪也不去!”
苍荷有些不放心,不是什么节日,也没什么名目,怎么就忽然发了请柬呢?
她细细读了一通,才知晓缘由。略微犹豫一番,还是说了吧。不说的话,后果更严重。
宫女试探着说道,“三王子信上说,宴请神谕教俊杰——子曦,特邀公主同往。”
青禾公主,如同被油炸过的虾仁,扑棱一下坐起。她瞪着两大眼睛,抢过请柬,胡乱扫了一圈。
“更衣!”
苍荷迟疑着解释道,“公主……三王子请的,是晚宴!”
青禾面色一僵,“啊,那把衣服都带上,去别院找楚夕!”
“都,都带上?”苍荷额头见汗。
不久之后,公主殿下规格最标准的车驾,大摇大摆出了宫,直指之风别院。
正是当初围猎,捎带楚凡的那一驾,里面堆得满满当当。苍荷撑着伞,陪公主站在车辕处,据说是赏雨。
炽焰城北。
林楚凡刚出了城门,还没五十丈远,就被人拦住了。
看着像两个猎户,一人提着弓,另一人背着一壶箭矢。或许是,这个时节,穿皮草有些惊骇。两人也就简单弄了一身麻衣,头上戴着羽毛编织的头冠。外面再罩上蓑衣,显得不伦不类。却比楚凡好看。
林楚凡试探道,“蜃月?缺月?”
听闻此言,二位才抬起头来。之前沉着脸,只能看到支棱出来的羽毛。
吴桐还是不苟言笑,或许是为了掩盖苍白的脸色,涂抹不少黑灰,落雨之后,成了深浅不一的灰色条纹。
桑蜃却是粘了胡子,挡住了尖尖的下巴。然而,被雨水一淋,已经不成样子。而且,她长眉细眼的,鼻子很挺,嘴唇又薄,根本不像个男子。
“弦月!”
却是闷葫芦先开口,大概是不满那个称呼。
楚凡也不和他争辩,他只是觉得,‘缺月’和吴桐更配。
林楚凡问道,“此行的目的,你们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