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蜃抹去凌乱的胡须,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上面只交代,保护你回城,就有千金报酬。咱们这便回去?”
她玉手揉捻,一抹光华聚集在她指间。大有威胁之意。
楚凡看着,只觉得腿疼。当然是错觉了,只不过想起,当初被这女人偷袭,很是狼狈。
“吼……”
熊宝从轮椅后面,缓步而出,低头一吼,冻住了方圆三丈的地面。
它抬头对二人咧嘴一笑,却吓得他们一抖,这实在看不出笑模样!反而容易联想到,当初被这畜生狂追了一路,差点儿性命不保。
原来如此!
估计亭内也是看这冰熊强悍,才决定收他的吧。否则一个小小灵星级,也没什么精巧手段,何德何能,享有称号。名气倒是不小,却无非是无梦与罗绮的帮衬,烘托而成罢了。
桑蜃腹诽一遭,皮笑肉不笑地圆场,“开个玩笑,还请不要介意。不知林三少,此次出行,何时能归?”
林楚凡自己也不知道,胡乱答应着,“啊?哈!最快今夜,最晚明天。听说这北边,有一处豢养奴隶的暗桩,不知在何处?我此行乃是为了招募些人手,回去看家护院。”
信了你个鬼!
桑蜃心中暗骂,却不露声色,扯着吴桐,转到轮椅后面,接替了熊宝的任务。向前缓缓推送。
桑蜃简单介绍道,“此事,我们倒也略知一二。只是那处地方,有些偏远,今夜恐怕是回不来的。”
林楚凡有冰熊在侧,更有师叔做靠山,倒也不怕他们,“认路就好,如此便有劳二位。”
桑蜃大概是没扯谎,走了没多久,便从官道上拐了下来。七扭八扭的,钻入一片起伏不定的山脉?最多算是丘陵吧。
楚凡有些失算,雨天路滑,本就泥泞,又下了官道,轮椅磨蹭了不少污泥。好在几人都有灵气傍身,不至于推不动。
只是到了丘陵地带,石块与砂砾就变多,再加上坡度,先前沾染的泥土。他的座驾根本不能称之为轮椅,完全变成了雪橇?木轮彻底不转。
吴桐接替了桑蜃的任务,继续推着前行。
桑蜃试探起来,“林少可知道,城中也有招募家奴的地方?”
林楚凡似乎走神,脱口而出,“那些都是训练好的,可以自己谋生,我又何必枉做…那些都是优秀的,太贵!”
桑蜃一边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小意观察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又看了看他抱着个坛子,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扫了吴桐一眼,这家伙推着费力,憋得脸通红。
桑蜃又问,“那,林少可知,我们即将去的那处,是私自贩卖奴隶的地方。是违反炎律的?”
林楚凡嗤之以鼻,“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违反炎律。若说这个,你二位也是个中翘楚吧?”
桑蜃呼吸一滞,这才想起,自己被通缉的事儿。她心里猛的一紧,却又忽然放松。
既然指月亭准备招募他,想必也不会出卖自己吧。
林楚凡看她惊疑不定的面色,索性直说,“城里都在谣传,我又得到了什么重宝,各路豪杰都想借来一观。我也是被逼急了,才想着招揽几个手下,自保而已。你也不必试探。熊哥,帮他一把,这山地推这个,的确辛苦。”
熊宝正欣赏雨中山色。
雾气朦胧之中,远近透着不同亮度的绿色,似有还无,很是美妙。再掺杂一些裸露的怪石,湿润的泥土,葱茏的青蒿,很有水墨的气韵。
听到楚凡点名,它头也不回,对着座椅拍了一下。瞬间冻结了一层寒冰,在座椅的底部。冰钟比木头更容易推动,而且这接触面还很大。
吴桐一时不察,用力过猛,将楚凡射了出去。
真是自作自受!
林楚凡差点就站了起来,忽然想到,自己还在装病。他硬生生在半空,扭转了腰身,抱着坛子,用屁股和后背着陆。
摔得生疼!
吴桐很是尴尬,脸色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桑蜃比较了解他,帮他将人扶了起来,还说了不少好话。
楚凡缓缓落座,桑蜃还殷勤地帮他整理了一番衣衫和斗笠,这才发觉一个大光头。
林楚凡并未动怒,还开玩笑道,“还好不是下坡,否则我一路滑下去,后背都要见光。加冰能提速,快些上路吧。没事儿,你也是无心之失。”
弄了这样一个乌龙,桑蜃也不好再套话。
一路兜转,终于来到一处山脚。
很是平坦开阔的一处山间空地,修建了一座不小的寨子。
楚凡看着,有几分行军打仗的意思,对外还伸出许多削尖的木刺。墙体看样子,是就近取材了,有石块,木桩,沙土的痕迹。
门口站着两个人,膀大腰圆,腰间挂着长刀,正在雨檐之下躲雨。
奇怪的是,门口是敞开的,且没有门板,顶上也不挂牌,根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不待几人上前问话,忽然从里面冲出一队人来。
大约二三十人的样子,人手一把钢刀,浸着雨水,寒光闪闪。他们头上戴着正常的斗笠,不像林楚凡,还弄出一圈黑纱,根本没什么用。
一群人将三人一熊围在了中间,这才露出真正的头领。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汉子,穿着与手下相同的衣服,腰间系着镶嵌白玉的腰带,大概是身份的象征吧。
那首领先声夺人,“大胆毛贼,竟敢偷盗我们阴阳路的兽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林楚凡抱着坛子,一脸问号。
什么情况?阴阳路?一共就这么三个半人,你这是相中谁了?
顺着对方目光捋过来,竟然是熊宝!
林楚凡有些拿不准主意,若是起了冲突,这一趟可算白来了。还要付给那两个家伙一笔佣金,真是血亏。
熊哥,看来只好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