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风别院,藏书楼。
无梦自那日料理的冰岚后事,将消息传回,便再也未曾离开别院。
就连刑部邀请同查命案的请求,都被她婉拒。
无梦整日流连藏书楼精修,也不再找冰熊切磋去感悟雷电灵力。
她熬得住寂寞,有人却是受不了的,“师叔,我们的门派成立许久,选哪里做总坛啊?”
无梦摇头,“不要总想这些无边无际的琐事,加紧修行,实力才是自己的。外物,终究虚妄。”
林楚夕并不气馁,“师叔,蜃月两口子至今未归,怕不是逃了?我们去将他们捉回来吧。”
无梦不耐烦,将那调皮捣蛋的小姑娘提起,随手扔到门口,并用一阵环绕的风束捆了起来。
无梦淡然道,“一炷香时间脱身,便去监督那些混账修缮别院。完不成,今夜不准吃饭。”
小姑娘瘪嘴,熊宝不在,又是大白天的,她哪有力气挣脱枷锁?此时她后悔了,不该试探撩拨师叔。
这女人修炼起来不要命的。
青禾又被那花瓶迷了心窍,许久不曾来别院闲逛,弄得消息都闭塞不少。幸而那送糖葫芦的,每日带些市井闲谈进来。
林府,林楚凡的小院。
林少带着面目可憎的侍女,扯着郝元一顿‘审问’。
弄得郝队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是少爷的新宠?竟然将少夫人都比了下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双方互补事件经过,自以为天衣无缝时,冰熊扭动着身子,来到近前,张口吐出一个字来。
随着它修为精进,对灵力与灵气的感应、控制更加得心应手,已然不再拘泥于刻单字,而是直接吐出一个字来。
“哇哦!熊哥,可以啊!经过艰苦卓绝地钻研,夜以继日的努力,你终于可以‘口吐人言’啦?”
幸灾乐祸者,林楚凡也。
奖励他的自然是冰熊的一顿毒打。
熊宝得知他灵力恢复,起手就是开山掌连发,先打为敬。二者扭打一番,这才回过神来,看那个被吐出的反字——‘奴’!
嘶……
林楚凡吸口凉气,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他与郝元,已经将谣言的关窍彻底复盘了一遭,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保证口径一致。
却不曾想,那些参战之后,有幸存活的奴隶,也是此战至关重要的一环。
林楚凡原本想着,尽可能保全他们。结果,竟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忽略掉了。
他继而想起,在城南快到出岫城的地界处,遇到的赵丙七来……
林楚凡忽然提起,“郝元,府衙的事儿我没去。你们当时怎么弄得,可曾留下什么首尾?”
郝队长惊讶熊大人之聪颖之余,也细细反思回忆了一遭,确实没什么疏漏。
他胸脯拍得砰砰响,“少爷放心。彼时,蛮兵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府衙更是被劫掠一空。除却弟兄们手里需要的证明文书,余者尽皆付之一炬。”
林楚凡被他逗笑,“你还学会拽文了!那些文书呢,可曾有什么疏漏?”
郝队长不解其意,“并无疏漏啊,当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一边盖上府衙的大印,那东西全国都差不多,只是各自城池有些微差异;另一边,盖着主将你的印……信……”
这还真问出点儿东西来。
林楚凡没法子,转向静默旁听的紫烟,“你觉得呢?对方可有这方面的迹象?”
侍女摇头,“应该没有。其实,此间大有文章可做的,是尊师‘畏罪自杀’一案。有了死无对证的前提,捏造些无中生有的罪证、罪名,也不是不行。再者,你们都帮人家将案牍焚烧一空,凭空捏造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周成的罪名越重,牵连就会越大,最好是能将周羽牵扯至死罪。若你继续保她,便会……”
看着林楚凡转黑的脸色,紫烟顿觉失言,悻悻闭口。
二人看着少爷青红不定的面色,都不敢随意出声,反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聊赖的熊大人。
冰熊挠了挠头,又吐出一个冰字儿来——‘杰’!
林楚凡一看,恍然大悟!
他阴寒一笑,“凭空捏造起来,更为得心应手?是了,郝元误我!什么盖着我的印信,我哪里来的印信?那分明是二哥的印信。说不得,只好委屈二哥一回了。我们届时如此这般……”
翠衣巷遗址。
冰岚命案悬而未决,致使翠衣巷这个案发地点,无法快速重建。一些憋得发疯的风流客,便只好去红袖馆碰碰运气。
遇到姑娘们心情好,倒也罢了;若是心情总不好,这些蠢物便要吃豆花吃到撑。
狂风浪蝶尽去,此处分外冷清。除却一队名义上看护现场的衙役,再无旁人。
遗址斜后方,一处阴凉的巷弄里,立着青、黄二色人影。
青衫之人,形容枯槁,手握一块玉佩,神色凄惨,盯着遗址久久不言。
明黄衣衫者身宽体胖,大概是照顾前者情绪,独自落后几步。他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许是怕前者回头,迅速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