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忆徒怆然

蜉蝣寄此生 沉梦不归 3230 字 4个月前

林楚凡讽刺道,“不是实证,你直说不就行了,何苦连累一个好好的茶杯呢?”

“林楚凡,你之言行,已被一一记录在案,此间不是你狡辩的时候。不若从实招供,也能减轻些罪责。”

洛云今日倒是沉稳许多。

他眼见外公被聆风与林楚凡合力落了颜面,他急忙出来救场,也顺利将场内焦点成功引到自身。

林楚凡硬起心肠道,“爱记就记,反正你们假口供都能编得有模有样,且数额如此巨大。还有什么是你等不敢做的?国主之位么?”

洛云惊惧,“你住口!如若口供不真,你又何故气得吐血当场?”

林楚凡撇嘴,“老……咳咳,我精血过旺,吐一吐更健康,这是遵医嘱,你懂什么?”

洛云也不落下风,“哦?这倒是奇了,你精血过旺,为何天香罗绮入你府内多时,却不见……”

“殿下!”

这对祖孙也是互帮互助的典范了。

林楚凡略感诧异,没太听懂洛云的言外之意,抓耳挠腮一阵,幸而熊哥在他后背画了几笔。

林楚凡这才了然,“哦!这审案之余,大王子还关心这等事。此乃个人体质差异罢了。我倒是听罗绮说过,梁氏有女,娉婷婀娜,宜室宜家,珠胎横结。”

梁博气得大拍其桌,苦于聆风郡主当面,不敢再有实际加害的行动。

此事牵连洛云,众人不欲公开鉴赏,便由陈永岔开话题,“你对这许多供状矢口否认。老夫来问你,这文书格式,可是碎冰城的?”

林楚凡白眼翻起,“这能说明什么呢?边境城池也都大同小异,即便如今,我林家搬离经年,难道碎冰城就换了新式文书?那他们向吏部报备了没,这可是违反《炎律》的。”

陈永一笑,“算你有些歪才,还知晓其他边城文书。那这军方的印信,总不会错吧?”

林楚凡大摇其头,“老尚书,话可不敢乱说。军方印信如何,你作为尚书大人,怎么问我一个小孩子呢?这是要问道于盲?”

陈永亦是摇头,“依老夫看,这分明就是你碎冰城司奴营的印信。”

林楚凡脸色转冷,“且慢!敢问陈尚书,司奴营是个什么编制?可曾在兵部挂名?可曾记录在册?”

陈永颇为自得,“老夫等你多时矣!兵部有载,司奴营乃是你碎冰城为防御蛮兵,申请创立的临时营盘,印信乃是军部特批。”

林楚凡恍然,“哦!如此说来,这营是真的?那司奴营主将为谁?”

洛云插言道,“正是你二哥,林凯次子——林杰!”

林楚凡不理洛云,盯着陈永问道,“那尚书大人可知,我二哥根本没有活到碎冰城决战!早在围城之初,他便死于阴谋诡计之下了。

你等以亡者印信,诬告其弟,难道良心不会痛么?

想我二哥为炎国戍边十载,大小历经上百战,却落得埋骨青山的下场。

如今,你们不满碎冰城的权柄分割,就在这里翻找后账,为难他的父亲与兄弟。难道这就是兵部御下之惯例?朝堂倾轧之成规?”

洛云冷道,“你莫要夸大其词!本殿昨日,哦前日,分明听你亲口所说,你二哥新丧,林凯将司奴营交给你打理。”

林楚凡这才正视他,“殿下耳聪目明,在下钦佩。可是,我何时说过接管了印信?

我炎国军纪,一将一印,一营一信,从未有过张冠李戴之先例!你莫要在此诱供于我!虽然印上刻着‘林’字,但此‘林’非彼‘林’,不可混淆。

还是说,殿下也是一片好心,并未存心诱供。只是不知军情,在此贻笑大方呢。”

洛云气急。

陈永面色也是一黑,倒是忘了这茬!这两兄弟都姓林,这下怎么说都行,反而无法实证。

梅震听他们吵得热闹,也添了一句,“笑话!你既无印信,又如何号令全营将士御敌?”

林楚凡语出轻蔑,“梅尚书?您老不带兵吧?不知道国难当头,热血男儿的英勇气概!大抵是我二哥死得冤枉,营中将士自愿受我节制,协力共抗外敌。不过是倚仗家兄余威,楚凡不敢贪寸许之功。”

荆腾似乎动怒,“好一口伶牙俐齿!决战之后,兵部尚有战损统计在案。其时,碎冰城两营兵马,所剩堪堪过半,且体弱者众,瘦如皮包骨者十有八九。另,不见战前征辟之战奴。如此大的数量亏空,你要如何狡辩填补?”

林楚凡声音转寒,“荆大人言语还需谨慎些。人头不在,自然是战死,这可不是生意钱财,有什么亏空需要弥补。

这些话,你最好同陈永尚书协商妥帖,再行审问。否则,我真是难以启齿!”

洛云似乎是没辙,只能咆哮,“危言耸听!林楚凡,你勿要以为哗众取宠,就可以侥幸逃脱罪责!”

林楚凡冷笑道,“我?危言耸听?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当年在碎冰城,老……老有人夸我是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兵部这是脸都不想要了么?非逼我实话托出?

碎冰城围困数月,粮草军饷迟迟供应不上,守城军民饿着肚子,倚着城头,将蛮兵一次又一次逼退。

你们见到那些皮包骨,都是命大苟活下来的。更多的人,未等被蛮兵射杀,先一步被你们饿死了!

数万军士,十数万战奴,如此大的一笔军饷粮草,你们初期便送得不足。战争逼近白热化之后,更是颗粒不见。

你们知道,那些皮包骨是怎么挺到战胜,并且挨到你们所谓的战损统计么?你们想知道么?”

说着说着,林楚凡的眼泪夺目而出,更是止都止不住。

眼泪划过他的胖脸,落地已然成了颗颗冰珠。

他心里暗骂,天纹老混蛋,遗祸无穷!老子的灵力又紊乱了!

如此情真意切、声情并茂的辩白,已然镇住了几位尚书大人。

倒不是完全信了他的言语,只是上了年纪的人,大概知晓其中的关窍,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

并且他们都思忖着,这事儿是否该到此为止了?

这林楚凡宁折不弯的卖相,倒是比他那做侍郎的爹要难摆弄。

却不料有人不想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