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槐枫也很无奈,心知林楚凡未必会实言相告,但福生那离奇的身世,也令她措手不及,只能伺机而动。
林楚凡娓娓道来,“……我们一行多人受伤,便决定将大侠带回府内暂且安置,待伤势痊愈,另行出城秘密安葬。
奈何御灵司追之过急,连夜有黑衣人闯入府邸,为夺遗体又打了半夜。
幸而内子相助,灵宠尽力,总算击退了敌人。却也因战况惶急,不慎损毁了大半遗体,终究只抢下这一颗头骨,如你所见……”
林楚凡总算是编完了故事,用手指着那卡在枝丫之间的酒坛,作悲叹状。
福生听闻点头,不置可否,不知是否在寻思那毁尸之人。
阴姬并不气馁,她直觉此事并没那么简单,“敢问林公子,是如何手法,将人尸身毁灭殆尽,却留有完好无损的头骨的?”
且那头骨的晶莹之色,她觉得过于熟悉了些。
福生竟顺着阴姬说道,“还请林公子详细告知,福生也好追查真凶。”
林楚凡一时大意,竟然忘记柳槐枫在场。
他也暗恨这福生是个死脑筋!
我这杀父仇人你都不在意,找毁尸灭迹的人作甚?还追查真凶,我还敢告诉你么?那人几乎就是我自己!
林楚凡面露追忆之色,“来人修为高绝,掩面遮身看不清楚。只记得一手泛光的巫术,所照之处无物不伤。祝大侠的遗体,便是因无灵力遮蔽,这才着了道。”
“白光!你见过他?”
大红斗篷之下的哭丧棒猛一点地,翼然掠起,越过福生朝林楚凡而去。
冰熊气急,它除却山月斩有些低空杀伤,并无空战之能,嗷嗷叫着绕过福生,追了过去。
福生还在原地发呆,似乎还没想出白光之人是谁。
林楚凡也不再等他反应,双手搓出两条火线,向黑边斗篷兜头抛去。
火线离手便长,数息之间便化作数尺长短的一对儿小蛇,拧着身子向斗篷撞去。
阴姬也是了得,当空凝滞了身形,哭丧棒裹着绿光扫出,如同击打真蛇一般,将两条火红烈焰撞退了去。
林楚凡一惊,暗道失算。上次他自己用明火包裹了阴火,如今被人反克制了一遭。
这一耽搁,阴姬便临头了。
冰熊嗷嗷叫着,射出山月斩,只穿过了斗篷的衣袖。
『这阴姬也够神秘的,不知多大身形,怎么都射不到身体。』
林楚凡听了叫声,急忙就地一滚,蹿到那躺倒的大树边缘去了。
少了这个间隔的障碍,冰熊不再顾忌,山月斩如雨后春笋,喷薄而出。
林楚凡躲在枝丫之间,暗中操纵火蛇回身围住斗篷,伺机灼烧一番。
阴姬无法,将哭丧棒插入地面数寸,以此为轴,盘旋着调转方向,再扑林楚凡。
“你见过他?”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重复说话也会传染?
林楚凡暗骂阴姬发疯,却只能绕树躲闪。他自修习阴火之后,本以为多了一个手段,却不曾想,对阴姬的忌惮空前高涨。
无他,怕疼尔。
山月斩见效甚微,只切下那招魂幡上几段羽毛来。
冰熊不由得反思,山月斩对付这类阴诡之人,恐怕是见不得实体就伤不到人。它遥想之前初遇桑蜃之时,也有这种感觉。
熊宝无奈之下,只能转变思路,将哭丧棒及其上摇曳的招魂幡先冰冻住,至于那斗篷和里面的人,徐徐图之。
火蛇追着斗篷一道降临树梢,星星之火从翠绿的叶片上席卷而过,刺鼻的烟味弥漫开来,惊醒了沉思的福生。
少年阻拦,“前辈且慢!林公子不是凶手,反而有恩于我。不能杀他!”
福生还是那个福生,有些天真认死理。
他自行补全了仇人与恩人之后,就理直气壮地做他认为对的事情。柴刀泛着亮光,当先劈开了哭丧棒外层的冰,不待冰熊发作,又一刀砍在了里面的木棍之上。
远处的阴姬斗篷一震,迟疑之下,被一条火蛇伺机燎焦了些许衣袖。
不等林楚凡惊喜,破碎的布口忽然喷出如树叶一般的阴火,将那细小火蛇包裹成团,倏一下吸了进去。
衣袖一鼓一收,仿佛有一点儿轻微的噗嗤声,林楚凡脑袋一痛,火蛇牺牲其一。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阴火还能吸食明火?这可未曾在秘籍中‘听闻’。
“哐!叮铃……”
福生倒是坚决,又一刀劈砍而下。不知他砍到何处,竟将之前隐藏不见的铃铛尽数掉落出来,低垂在招魂幡底部,摇曳有声。
阴姬又是一震,这回冰熊也看懂了,似乎这根棍子对红斗篷有影响。虽不知其原理,如此却可实现‘围棍救凡’的目的。
熊宝索性加入劈砍招魂幡与哭丧棒的队伍,山月斩齐出,盯准铃铛就是一阵攒射。
有它出手,福生反而有些拘谨,默默收刀后退,“前辈,我们找错人了。”
阴姬怒斥,“竖子无知!你是被他蒙骗了!孽畜,老身今日必杀你!”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盛怒,林楚凡却是从善如流,控制余下一条细蛇,绕过斗篷,火急火燎盘绕那哭丧棒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