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风别院。
聆风郡主一如既往地手不释卷。
她对面的小姑娘,几次三番放下话本,抬头,张望,唉声叹气。
无梦翻过一页书,淡然道,“别想了。我不会放你出去的。即使我肯,师姐一定不肯。”
楚夕闻言跳起,溜到师叔身边,抱住无梦的胳膊,来回摇晃。
她更是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道,“师叔,楚凡肯定找雷引拼命去了。我们快走,雷引肯定有帮手。”
无梦以书敲其头,“我的身份,不能出城。你的灵气,白天无用。青夕甲不是万能的!”
林楚夕装哭失败,气鼓鼓嘟起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他?所以才这么冷漠的。”
无梦俏脸微红,“讨打!不是已经派了蜃月两人,前去接应?”
楚夕急了,“那俩?他们惹了血竹帮。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无梦被她吵得心焦,“路是他自己选的。你不如去找青禾,打探一下神谕教的行踪。”
林楚夕撇嘴,“那丫头在她三哥府上,根子曦学疗伤呢。”
林楚凡打闹一通,心绪逐渐平和,不知不觉行至北门。
忽然一袭粉裙拦路,“师姐夫,哪里走?”
楚凡略微一惊,他只说出城寻雷引的晦气,并未规划路线。
他轻笑道,“几日不见,师妹风姿更胜往昔。”
泠杳冷哼,“油嘴滑舌!我不是师姐,受你哄骗。你这是去哪?怎么连个随从都不带?”
林楚凡挠头,“忽觉心血来潮,出城踏青。”
泠杳一步上前,搂住楚凡,贴着他的耳朵轻吹,“雷引往栖秀河去了,师姐没告诉你么?”
“吼!”
熊宝见她近身,急忙吐冰冻住她双腿。
泠杳顿觉下身冰寒,腿脚用力,破冰而出。却被楚凡拦腰抱紧,不得挣脱。
林楚凡冷道,“罗绮不知,如何告我?莫要以为她疼你,就可肆意挑拨。”
泠杳心慌,挣扎道,“你快放手!师姐正等我的消息,好借口出城追你。”
楚凡也觉得姿势不妥,松手退步,与熊宝站在一处。
他略做思忖,掏出一个空瓷瓶,随手刻了一个‘凡’字,扔给对面,“你带这个去,帮我拦下她。”
泠杳整理衣衫,手忙脚乱的接过,诧异道,“你还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
林楚凡摇头,领着熊宝径直出北门。路过泠杳身侧,他低吟道,“她在城里,更安全。”
泠杳摸索瓷瓶上的痕迹,驻足凝视许久。直到,一人一熊的背影消失。
林楚凡出了城,急转栖秀河方向,急行。
熊宝不知所以,跑了半炷香,这才有些醒转。
它急忙止住楚凡步伐,刻冰问道,『那丫头可信么?』
林楚凡盘膝而坐,借机舒缓气血,摇头道,“宁可信其有。”
熊宝呜咽几声,刻画道,『天香知晓,别人未必不知。她引你前去,恐怕有诈!』
林楚凡咧嘴,“有诈?他们能诈过咱俩?”
熊宝眨巴眼睛,不知想到哪去了。
刑部。
复建进度并不顺利,几位尚书仍在帐篷内议事。
荆腾阴着脸抱怨,“刑部重建,乃是国主令谕。梅大人却一拖再拖,迟迟不肯划拨款项。如今,我等只能在此受罪。”
梅震笑而不答,目视梁博。
梁大人轻咳一声,“听闻冰岚案已结。凶徒雷引,逃亡在外,怎不见刑部派人追捕?”
陈永捧着头盔端详,随口接道,“这不是忙着修建衙门,没人手么?”
荆腾转身取茶碗,并不接话。
梅震笑道,“刑部缺人手。难道兵部也缺?哦,是了。兵部人手,忙着给罪将遗孤办丧礼呢。”
陈永闻言怒目,却被荆腾以茶碗堵住。
他依次给众人分了茶,淡淡说道,“已派了御灵司前去。他们转司修灵者事宜,恰如其分。”
其他三人彼此对视,都觉此言不实。
那雷引犯事前,正是御灵司主官。如今那处群龙无首,不可能抓回逃犯。再者,御灵司乃是国主一力改建而成。荆腾此举……
城外。
楚凡一路前行,越接近栖秀河,途中的行迹越驳杂。似是有许多人提前去了。
忽遇到三个使棍的汉子。
他藏起熊宝,掏出典狱腰牌,系在胸前,上前搭话。
他笑着行礼,“敢问三位大哥,前方可是渡口?”
三人见他面生,提起棍棒,远远喝止,“你是何人?”
楚凡摊开双手,“小子欲乘船北上,沿途遇到颇多侠士巡游,唯恐走错了路。”
那群人见他年岁不高,形单影只,好言劝道,“赶紧回去!栖秀河最近不太平。”
林楚凡自是不能回去的。他谎称去北边谈生意,掏出几个钱送上,这才求到三人护送一程。
冰熊远远跟着,心中颇多怨气。『小凡子嫌我碍事,他却把招牌亮在前面。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四人行了不远,靠近一片树林,但见群鸟惊飞。
那三人连呼“不好”,提棍急行,便是连林楚凡都不顾了。
楚凡回身摆了摆手,又追着三人去了。
真是冤家路窄。
楚凡深入密林,见到一群彩衣,手持棍棒,围着当中一棵古树。他们这扮相,神似血竹帮。
那树上枝叶繁密,偶有颤动,便会漏下一道光亮。
林楚凡凝神细看,分明就是追星箭。桑蜃、吴桐,这俩又被血竹帮堵住了?
忽然前方一声怒喝,“林楚凡?”
血竹帮众人闻声而动,分出半数人马,将楚凡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