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说完便涨红脸。陈嘉沐回想起高勒白白的一张涂粉的面,心下多了几分庆幸。

还好她早早地叫方彦不必涂粉,不然又遮住一张柔美的脸。

陈嘉沐的手在他面前轻轻晃。指缝间漏出的光倾泻在方彦的面上,一节一节,流过他的眉眼。

陈嘉沐笑答:“方彦,你也很好看。”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连方彦眼睫的微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瞳仁轻轻振动,黑暗中放大的瞳孔被光刺得紧缩,犹如万花筒转动时光怪陆离的一景。

他突然回过神来,小声道:“奴才给公主按按肩膀。”

陈嘉沐收回手,本想说她还没有沐浴。但眼见着太监拿起了一边的红花油,也就先由着他了。

织金如意云纹的上裳,解开便柔柔地垂下,用手抓着,犹如握住一片云彩一般。脱下后只剩一件翠色小衣,细而柔软的带子落在肩上,越过锁骨边凹陷的浅塘。

陈嘉沐的手一松,外衣便落在一旁的凳面上,布料轻声扑响,能闻见洗衣时加的些香料气味,并不呛人。

方彦闭着眼,不敢看,他的手在桌上摸,半天才捉住桌边的香炉。

香丸一颗,塞在香炉之中,陈嘉沐问他是什么,方彦只答:“是安神舒缓的香。”

陈嘉沐近几日睡不太好,眼下已经有些青灰,他看在眼里,心里更急,转了宫内的几处才讨来这小小的一袋帐中香。

沉香与檀香,衬得一点梨香愈浓愈甜。拨云见日般冲淡了屋里苦浓的药味。

陈嘉沐深吸一口气。

她背对着方彦,屋中有个矮榻,刚好让她枕在榻上放的玉枕之上。玉枕靠窗,被吹得凉且冷硬,陈嘉沐的手臂抵着枕边,激得她一抖。

肩胛擦过太监涂了栀子花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