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陈嘉沐浑身上下露出的部分清清爽爽了,方彦才给她盖上薄薄的被子,又点了炉火,让她不至于被半夜渐起的寒风侵扰。
他有点舍不得离开。
他说自己理解不了陈筠。但他真的理解不了吗?什么自由啊,什么期待啊,只要是人,就逃不脱这些思想的束缚。
陈嘉沐该回来的。
不然他会嫉妒,他也会恨的。
和陈筠不一样的是,陈嘉沐的自由不是他给的。如果是他给,他绝不会给出这样诱人的条件……
方彦之前也给过陈嘉沐自由,给过她随意出宫的许诺,但他手上仍然牵着她的线,希望她,相信她最后还是会回到宫里来。
那时候,她在京城里无依无靠,别无选择。
宫外比宫内更冷,更凶险,潜伏着许多虎视眈眈的人。陈嘉沐被惊吓了,被折磨了,想到的就只有回宫。
回宫,再怎么无聊,再怎么危险,她不愿意见的人她完全可以不见,还有她住惯的一处宫殿,有温暖的热水沐浴,有随时传来宫殿的美味佳肴。
无忧无虑,吃饱穿暖,荣华富贵。
只要在宫内待着,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方彦非常喜欢加深她对此的印象,连吃食起居,他都严密地观察着,计划着。
只要她在宫内待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
陈筠这个傻子,许给她最缺少的一处住所,亲手剪断了她身上的线,放她飞走了。任何人都别想再控制她,再操纵她。
陈筠这个罪魁祸首却又转头卖弄起他那点让人恶心的思念来。
凭什么?
方彦一遍遍想:凭什么?
他的目光像钉着一排银针的梳,由上到下,再由下至上,刮擦着陈嘉沐的脖颈。恨不得她那段皮肉上的痕迹能被刮烂刮花,刮成血流不止的黏糊糊的碎肉。
给谁看?明知道她今天要进宫,还要留一个明显的痕迹吗?在名画上盖了章,就以为是自己的东西了。
何钊就是这种人。
方彦很心急,又感到很不公。陈嘉沐宁愿爱这样的人,把身体婚姻都献给他,也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
但回过神来,他只是盯着一个睡着的醉酒的人看而已。震颤的满腔的恨,他一丁点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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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死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