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要是您二位不喜欢这儿,”阿什福德气哼哼地说,“我只能劝您赶紧回家,家在哪儿回哪儿……螺钉汉郡是吗,我记得你们刚才说的?”
科洪·格兰特冷冷瞪了那乡绅一眼,随后也没特意冲着谁便评论道:“怪不得农业景况这么糟糕。现在农民都不安分了,全国上下是个声色犬马之地就能见着他们。别的不管不问,只图自己高兴。诺丁汉郡的麦子都不用种了吗,难道?猪都不用喂了吗?”
“谭先生和我可不是农民,先生!”诺丁汉郡这位乡绅怒喝道,“我们是酿酒商。‘盖特康姆与谭托尼牌烈性黑啤酒’是我们的主打产品,名声远扬三郡!”
“我们伦敦这里既不缺啤酒也不缺酿酒的,谢谢!”曼宁厄姆上校道,“两位请吧,别因为我们耽误了您。”
“我们又不是来推销啤酒的!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比做买卖可高尚得多!谭先生和我都是魔法爱好者!我们认为只要是爱国志士都有义务培养自己对这门学问的兴趣。伦敦已不只是一国之都,更是魔法学界的中心。谭先生多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学习魔法,可这门学问发展状况曾经是那样惨淡,谭先生已经丧失了信心。朋友们都劝他乐观起来,我们告诉他,世间之事往往绝处逢生。我们没有错,说这话之后没多久,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两位魔法师便现身英格兰。我指的自然是索恩先生和阿什福德先生!他们二位创造的奇迹使得国人又一次为自己的祖国唱起赞歌,也点燃了谭先生的希望——即有天成为他们的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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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好吧,我看他最后肯定得失望。”阿什福德评论道。
“先生,您要是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位乡绅得意洋洋地说道,“如今指导谭先生研究魔法的正是阿什福德先生本人!”
阿什福德这时不巧正俯身往台子上趴,单脚着地,向球瞄准。一听这话,他吓了一跳,这杆完全打空,戳在台子边上,人也一头栽倒。
“我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科洪·格兰特道。
“没有,先生。没什么误会。”乡绅那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人起急。
阿什福德一边从地上往起爬,一边问:“他长什么模样,这位阿什福德先生?”
“唉,”乡绅叹道,“这我可说不确切。谭先生从来也没见过阿什福德先生。谭先生研修都是靠 书信往来。不过我们特别希望能在街上碰见埃文先生,明天我们就去苏活广场,只为瞻仰瞻仰他的住所。”
“书信!”阿什福德惊叫道。
“要我说,靠函授肯定学不出什么好。”沃特爵士道。
“哪儿的话!”乡绅叫道,“埃文先生信上字字句句充满对英格兰魔法现状的真知灼见。还说呢,前几天谭先生刚给他写信求一条可以让雨停的咒语——诺丁汉郡我们那一带雨水量大。人家埃文先生第二天就回了信,说虽然这类能够像棋盘挪棋子似的移动阳光雨水的咒语确实存在,他自己不到紧要关头是不会使用的,建议谭先生也如此对待。英格兰魔法,埃文先生写道,是英格兰土生土长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英格兰的雨水浇灌出来的。埃文先生说,干扰这里的天气,我们也就干扰了这个国家本身,同时就很有可能破坏掉这个国家魔法的根基。我们都觉得这话特别能体现埃文先生的天才,谭先生,是不是?”乡绅拉住他的同伴晃了一晃,晃得他同伴直眨眼。
“你说过这话?”沃特爵士低声问。
“还真是!我记得,”阿什福德答,“我记得我说过大概这意思……什么时候来着?上礼拜五,好像。”
“你跟谁说来着?”
“自然是对索恩说的。”
“当时还有谁在场?”
阿什福德想了一想。“德罗莱特。”他慢悠悠地说道。
“啊哈!”
“先生,”阿什福德对那乡绅道,“之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您多担待。不过您得承认,您自己跟我讲话的时候有些地方也不那么……总而言之吧,我这人容易火大,您还就往上浇了油。我就是埃文·阿什福德,很遗憾,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您二位。我怀疑我跟谭先生都被某个毫无良知的人骗了。我猜谭先生是不是还往我这里交过学费?我能不能问问他把钱汇到哪里了?假如是小赖德街某个地址,那我需要的证据就有了。”
可惜,乡绅和他的朋友谭托尼先生心目中的阿什福德个子高、块头大,留着长白胡须,说话声如洪钟,衣着颇具古风。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阿什福德身材瘦长,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快言快语,跟伦敦大街上有钱有派的男士一个打扮。于是一开始他俩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是他。
“这倒好办。”科洪·格兰特道。
“没错,”沃特爵士道,“我这就叫个堂倌过来。堂堂绅士说话不管用,换个下人也许就能办成。约翰,过来!我们找你有事!”
“别,别,别!”格兰特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约翰,你走你的吧,我们没什么事。证明自己法技超群,阿什福德先生可做的事情很多,远比单靠别人作证有效。毕竟他是当代最伟大的魔法师。”
“难道,”乡绅皱起眉头,“这不是索恩先生才有的称号?”
科洪·格兰特微微一笑:“先生,曼宁厄姆上校和我有幸曾在西班牙与威灵顿公爵大人并肩战斗过。我可以告诉您,在那边谁也没听说过索恩先生。而埃文先生——您眼前这位——才是我们信任的对象。他现在要是动手施法震您一下,我看您就不会再怀疑什么了。既然对英格兰魔法和英格兰魔法师这般崇敬,我肯定您二位一秒钟都不会耽搁,一定会把关于伪造信件所有已知的情况都告诉埃文先生。”格兰特带着疑问的神情望着那位乡绅。
“唉,”乡绅道,“我得说,您几位也离奇,给我编这么个故事,我不懂您究竟什么意思。我正告诸位,信上字字句句透着都是地道的英格兰魔法,若是伪造的才怪!”
“可是,”格兰特道,“假设我们是对的,假设骗子伪造信件时用的是埃文先生原话,这样是不是就说得通了呢?来,为了证明他的身份,埃文先生现在就让您见识见识世人从未见过的奇景!”
“有必要吗?”乡绅问,“他打算干点儿什么?”
格兰特咧嘴一乐,回头看阿什福德,就好像自己也突然来了兴致:“是啊,阿什福德,快跟我们说说,你打算干点儿什么?”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沃特爵士。爵士歪头示意他向一面巨大的威尼斯镜子看去,镜子将一面墙占去大半,这会儿黑洞洞的映不出什么。爵士道:“他打算走到镜子里去,再也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