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将姑娘扶起来,撩起她额前碎发,望住俩丫头,问道:“你们俩在靛蓝蒙馆见过这姑娘么。”
俩丫头跪着抬头,仔细端详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垂首道:“回主子的话,婢子未曾见过。”
落葵眉心微曲,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着,一言不发。
苏子追问:“当真没见过么,你们再仔细瞧瞧。”
再度辨认一番,仍旧是无果而终,俩丫头笃定摇头:“回主子的话,婢子确未曾见过。”
原本以为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不曾想还是一条没有头绪的路,刚刚窥得一点光亮,转瞬间便被浇灭了。落葵颓然的摆了摆手,丁香会意的带了俩姑娘下去,安顿在了偏房内,这样来历不明的姑娘,放在家里,不止帮不了忙,还会招灾,她是不论如何也不敢用的。
借着明亮的烛火,落葵凑近无名姑娘的脸庞,仔仔细细的端详下来,养了这么些个日子,虽然还没醒来,只是些呻吟梦魇之声,但每日里参汤补药的小心侍弄,比初来时气色好了许多,美人模样从皮肉里一分分透出来,她叹息一声,这样好的孩子,一定是爹娘的心头肉,若是他们看到她眼下这光景,不知该多么伤心。
丁香端了白瓷药碗过来,扶起无名姑娘,一勺勺将汤药喂进她的口中,她双唇紧闭,总是喂一半漏一半,这一碗汤药喂下来,竟足足喂了一炷香的功夫。
最后落葵拧了把巾子,递给丁香,她小心擦拭掉姑娘唇边的药渍,轻声道:“主子莫急,青公子不是说了么,如此调理下来,不过半年这姑娘也就醒了。”
京墨凑到近前,抬手抚摸姑娘滑如凝脂的脸庞,觉得十分舒适:“半年,这也太久了些,落葵,还是报官罢,若是有人找了来,指证咱们拐带人口,麻烦可就大了。”
“莫要毛手毛脚的。”落葵恶狠狠的拍了一下京墨的手,微微低眉,报官,官府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先送进京里的育婴堂养着,可这样小的孩子,昏迷着送到那里去,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丁香缓缓擦着无名姑娘的脸庞,骤然想到自己的妹妹,心里一疼,推己及人,若有一日妹妹也不幸流落街头,她也盼着她能遇上这样好的人家,能保住一条性命,不禁忍痛轻轻开口道:“主子,这孩子多可怜。”
落葵知道此事触动了丁香的心肠,她抚慰的拍了拍丁香的手,亦是叹道:“是可怜的紧,还是养着罢,她这样躺着,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与银钱。”
“这还不费银钱么。”京墨啧了啧舌,端起边上的药碗晃了晃,里头还剩了些琥珀色的参汤,心疼道:“每日二两参伺候着,银子都花的多如流水了,真想不通,你对不相干的人怎生得如此阔气,对我却着实抠门呢。”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像是泼了满屋子的老陈醋,着实孩子气了些,落葵哑然失笑,这京墨,人越大心眼儿越小了,她不动声色的瞟了丁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