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邻而坐,待众人忙活罢了共用晌饭,云仲却率先开口,“唐老哥,话说回来,你这疯疾到底是怎生落下的?前些日似乎并未见到此症发作,为何一遇斗招便如此严重?”
一旁闭目养神的唐不枫闻言,登时便将眉头皱起,似是不愿谈及此事,犹豫片刻,还是长叹开口。
“想必兄弟也能看出几分,我这柄紫鞘长刀,并非是什么兵器铺中所能锤炼的凡品,而是一柄货真价实的好刀。此乃是从前我父闯荡江湖时偶然所得,锋芒极盛,与其他兵刃交击时,从来都是断他人之兵,从无卷刃崩口。”
“我父也粗通刀法,虽然身手并不高深,但起码也略懂皮毛,于是时常带在身上,闲暇时候教我使刀的简略章法。”云仲也不开口,只是不由自主将双腿收拢,悄悄坐直了身子。
“宝贝自然会引人动心思,更何况我父当年也是做的走镖行当,一来二去,甭管有意无意,总会得罪些江湖中的匪帮贼人。”
云仲心中了然,无论是小时云亦凉同他讲的江湖趣事,还是师父闲暇时候,都说过镖局这门行当中的种种规矩。走镖一说,自打许多年前便已经存在于世,与商队相仿,但不出货物,只管辎重货物运送。开镖局者多半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甭管是官府武林与功夫,缺一不可。听唐不枫话中的意思,恐怕其父只是位镖师而已,各处行走,总得碰上各方势力,惹上一身麻烦,在所难免。
“当初我父走镖归家,不知路上得罪了哪家山寨匪寇。匪首晓得我父身边有柄好刀,又正好二者旧冤未平,便差人多方打听,摸清我父子二人的住址,不出十日,便趁夜行凶。”说道此,唐不枫面色自然腾起几分狰狞,“来人众多,且皆是出招狠辣的角儿,我父抵挡不住,只得将我与那柄紫鞘长刀置于暗柜当中,牢牢锁死。”
“我在那暗柜当中,横竖难以脱身,更何况年纪尚小,惊吓之余,竟然忘却身边有刀。直到近半个时辰后,才使刀将柜门砍穿,脱身而出。”这位青年,缓缓合上双眸。
“当夜有雨,雨水泼泼洒洒,却横竖浇不淡门口尸首的满身血迹。”
“我出门寻那伙贼人,将长刀狠命劈去,却被一脚踢出,经外奇穴磕在门口台阶处,便昏厥过去。”
“再睁眼,身边只余一柄紫鞘长刀,与镖局众人,还有几束凄惨白绸。当家的说,当夜有位镖师喝花酒,正好路过我家宅门,便连忙去唤来镖局众人,这才堪堪保下我一条性命。”
云仲不由得眉头紧皱,连忙问道,“那官府为何放歹人入城?”
唐不枫凄惨一笑,双臂却是青筋暴跳。
“我亦曾问过镖局老当家,可那位老当家,却只是连连叹气,只说莫要再提这档事。现在想来,只怕是那匪首已然同官府中人勾结,而那群看似道貌岸然的官老爷,恐怕早就知晓此事,只是不予理会罢了。都说齐陵百官皆是两袖清风,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朝中地方官员数不胜数,哪有天下均是好官的道理。一介平民百姓死于城中,自然有无数的手段将其掩盖妥当,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容易事。”